今年3月,我们调研整理分析了226份农民作家的情况样本,其中有一组数字引人注意:226位农民作家中,41岁到60岁的有166人,占样本总数的75.8%,而20岁至30岁的只有5人,31岁到40岁的只有16人。这个数字显示的年龄结构和省级作协、中国作协会员的年龄结构比例十分近似。 由此看出文学基层的两个问题。一是这个“文学基层”与主流文坛同样都是我国新时期文学的产物。41至60岁的人居多,表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文学青年构成了当下“文学基层”的主体,那些新时期前20年取得了成就的作家,通过各种方式上岸发展了,披沙拣金之后,留下当年文学青年守望着如今的“文学基层”。二是“90后”的“文学基层”人数已少到了危机的地步,表明近10余年的网络文化影响所及,使新时期40年来形成的基层文学人口发生了网络之外的绝对贫困,起码是传统意义上“文学青年”的贫困。而这样的“文学基层”的危机,同样是主流文坛的危机。 然而即便是生存于基层一边充满劳动一边抽暇创作,漫长的守望也使他们的文学春华秋实、生色活鲜。我省优秀的农民作家,有的上了中央电视台,有的在省级以上报刊、出版社发表、出版作品,其中不乏有《十月》《中国作家》《诗刊》这样的杂志等。我们考察来到了蛟河县的山村张晓英的家,夫妇俩都是上世纪80年代的文学青年,因文学而结合成家,历经村民的嘲讽、父母家人的不解,而一直坚持文学写作到今天。他家现已成为四乡闻名的文学大院,还形成了一个近70人的由文学创作者、阅读者、爱好者组成的文学群落。在这大山中的小村庄,我们读到了他们创办多年的文学小报《山花》,读到了他“在生存中写作”的作品集,还看到了他家旧书架装满了铁凝、林语堂、莫言、史铁生等作家的作品,上世纪90年代的老版本,粗糙而质朴、温馨,令人动容。这是一个在远方的新时期文学及其“文学基层”的共同的微小而巨大的真实存在。 由此看“文学基层”的意义,主要有:1.说明了新时期文学的作家都从哪里来,我们许多人都来自于这个基层。2.说明了新时期文学的基层存在,它使新时期文学的空间变得广阔。3.没有这个文学基层,谁买谁读我们主流文坛创作出来的作品?没有文学基层,我们如何于生活中安顿我们的“新时期文学”?4.它影响和牵连着基层的广大文学读者,构成着基层的地方文学生活,照亮广大的社会生活。5.仅就农民作家而言,他们的文学表达和表达自身,似乎无法替代,他们没有多少哲学、形而上情思、先锋性,却表达着人的基本情感、基本理念、基本生活,是乡村振兴的文化力量。 “文学基层”和主流的、先锋的、纯文学的、精英的写作一样,都是我国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的一部分。现在,中国作协在工作安排上加强了文学基层工作,如成立社会联络部、举办基层培训班等,是夯实新时代社会主义文学繁荣兴盛基础的重要举措。 “文学基层”是一个感受性主导的文学世界,更是一个我们所谓的“文学性不足”的文学场域。但如果我们把文学性不当成一个绝对的指标而宽容以待,“文学基层”的存在就将会是中国文学之福。 文学走进基层,建设文学基层。作协理应当好文学连接生活与人民的桥梁和纽带,这是作协在新时代中国的新使命。 (作者系吉林作协主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