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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学界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便已得知本维尼斯特诗歌语言手稿的存在②。此后，不断有学者呼吁尽快将其整理付梓③。不过，受托处理本氏手稿的遗嘱执行人乔治·勒达尔(George Ledard)却始终将《波德莱尔》手稿留在自己手中，迟至2004年——此时距本维尼斯特去世已过去近三十年——才交给法国国家图书馆。这份手稿后来由法国学者克洛依·拉布朗蒂娜(  LaplantiDe)誊出，于2011年出版，并沿用了原稿的题名④。拉布朗蒂娜本人根据本氏的这一笔记撰写了自己的博士论文《埃米尔·本维尼斯特：理论的诗学》(Emile Benveniste： de la )，其后整理成《埃米尔·本维尼斯特：潜意识与诗}(Emile Benveniste：  )一书出版。《波德莱尔》手稿出版翌年，学术杂志Semen便推出专刊Semen 33．Les notes manuserites de Benveniste SUE la langue de Baudelaire)介绍和讨论本维尼斯特在该手稿中对诗歌语言的思考。此后数年时间，不时有相关研究文章、专著或论集面世。甚至有学者将《波德莱尔》笔记的发现与索绪尔关于易位书％~(anagramme)手稿的发现相提并论⑤。法国学界对该手稿的重视程度由此可见一斑。根据本维尼斯特留下的一份约稿清单(762)⑥，他曾答应为《语言》杂志撰写一篇名为《波德莱尔的语言》的文章，原预计发表在该杂志1968年第12期——由罗兰·巴特主编的“语言学与文学”专刊上，不过最终并未写成。《波德莱尔》手稿应是本氏为准备这篇文章所作的笔记。 这份笔记共计367页。由于基本没有标明记录日期(只有少数几页标有“1967年”)，而且绝大部分只是为写作准备的工作笔记，其中多有重复甚至偶有相互矛盾之处，因此很难进行线性阅读。综观全稿，它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对波德莱尔诗歌的具体研究。尽管题名为《波德莱尔》，这一部分的内容却相对较少，经常只有只言片语；或只罗列清单，但缺乏具体说明；剩下的大部分篇幅探讨的则是诗歌语言的普遍特征及其与日常语言的区别。这一部分不仅内容丰富，且各段叙述相对较为连贯，尤其原稿第3O0—323页系统论述诗歌语言的特征，构成脉络清晰、层次较为分明的整体，已初具文章的雏形⑦。 本维尼斯特对诗歌语言的兴趣并非偶然。他在年轻时曾与超现实主义运动走得很近。1925年，年仅23岁的本维尼斯特与布勒东、艾吕雅、阿拉贡等超现实主义诗人共同签署了反对摩洛哥战争的宣言。此前，他曾为里尔克长篇小说《布里格手记》的法译本撰写书评。在这篇书评的开头部分，本维尼斯特对当时的文学批评提出批评，认为当时的文学批评工具只适于研究大部头的、静态的作品，但面对里尔克这类细腻的文字，需要发明一种动态的批评⑧。1945年，他发表了一篇名为《雄水》(  )的文章，列举大量的例子讨论诗歌中“水”这一意象。在此期间，本维尼斯特的某些译著亦与“诗歌语言”直接相关，如《孔巴波斯传奇》(  de Kombabos)或《达那伊得斯传奇》( )，而他翻译的《摩尼颂诗集))(Hymnes  )被认为“读来像真正的法语诗歌”⑨。如果说此前本维尼斯特对诗歌只是抱有文学爱好者式的兴趣，随着对语言学问题思考的深入，他越来越意识到诗歌语言与日常语言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诗歌语言有自己的特性，现有的语言学并不完全适用于它。因此，当在1968年被问到“诗歌语言是否对语言学有所裨益”时，本维尼斯特回答说“大有裨益”，接着他又补充道：“(对诗歌语言的)研究才刚刚开始。可以说研究的对象、使用的方法还未被明确定义。有一些有益的尝试，这些尝试也表明：要想从分析日常语言所使用的范畴中脱离出来，还是有难度的”⑩。这一段话仍较含蓄，但在此本维尼斯特已经指出诗歌语言拥有不同的研究对象，需要采用不同于分析日常语言的方法。在《波德莱尔》手稿中，本维尼斯特的立场则更为激进，表述也更为明确直接。在他看来，诗歌语言与日常语言完全不同，是“语言内部的一种语言”或者说是一种不同的语言(132)，它的意指模式不同于日常语言，因此对诗歌语言的分析需要不同的定义机制，要求一种“不同的语言学”(640)，甚至连诗歌语言的各个范畴也需要独特的研究工具，需要“一种诗歌语音学、一种诗歌句法学、一种诗歌语法学、一种诗歌词汇学”(672)。在第452页，本维尼斯特又提到由于“诗歌语言的理论尚不存在”，他所做的尝试“旨在稍微使它提早到来”。那么，在本维尼斯特眼中，诗歌语言与日常语言究竟有怎样的区别?他所做的又是什么样的尝试?接下来我们将对《波德莱尔》笔记的相关思想和主要思路做一个简要的整理和总结。 【全文阅读】本维尼斯特论诗歌语言与日常语言之别.pdf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