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研究北方族群华夏化进程提供实证行唐故郡遗址入选“2017年中国考古六大新发现”
新石器时代陶片以及铜敦。 张春长、省文研所供图 1月16日,我省行唐故郡遗址成功入选由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和考古杂志社承办的“2017年中国考古六大新发现”。 从籍籍无名的小村庄,到全国关注的考古地,行唐县南桥镇大沙河畔的故郡遗址考古工作,为研究戎、狄等北方族群华夏化进程以及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提供了极为珍贵的实物资料。 器形精美,蕴含早期中山国族群特征 行唐故郡遗址,位于石家庄市行唐县南桥镇故郡村北,目前确定遗址中心区域面积约50万平方米。考古专家初步认定,该遗址为春秋晚期至战国前期北方戎、狄族群的贵族墓地和战国前期居住址。 如同很多考古发掘一样,行唐故郡遗址发掘是基于偶然。 数年前,相关部门填滩造地时,在故郡村铲出了“海里蹦”——一种古代充当货币的海贝。文物部门获悉后,迅速展开行动。在初步调查勘探后,2015年起,由省文物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石家庄市文物研究所和行唐县文物保护管理所组成的联合考古队,开始对故郡村进行考古发掘。 随着挖掘的深入,循着“海里蹦”的出土,令人吃惊的一幕显露出来:墓葬坑、车马坑、灰坑、窑、灶以及上千件(组)器物……这竟然是一处极其庞大的遗址,陆续出土了青铜容器、兵器、车马器以及金、玉、水晶、陶等多种精美器物。 “器具装饰精美绝伦,只消一眼,便可感受到耐人寻味的美感,仿佛听到古人穿越历史的足音。”以联合考古队领队张春长见闻之广博,见到其中那只奇特的鸟盖瓠壶时,也禁不住惊叹。它是一种动物和一种植物,即鸟和葫芦的巧妙合体。鸟爪抓蛇,喙可开合。整壶轮廓像一只报晓雄鸡,神采奕奕,恰似古天文星象中“瓠瓜星”亦即“天鸡”之象。 “它是礼器,绝非普通用品,只有特定身份才能使用——盛满玄酒,以祀上天。这种超乎功能性的礼器,正是民族性格、社会理想、政治理念的具象表达。”张春长告诉记者,第一眼见到它时,不由自主想起中山国文化,有一种强烈神秘的质感,而随着磨光兽纹陶壶、铜敦等器物的出现,再结合对行唐故郡诸多历史文献的研究,可以初步确定这些文物里蕴含着早期中山国族群的鲜明特征。 墓葬和水井并存,为戎狄人群的华夏化进程提供了研究实证 如果说精美器物带给人的是艺术冲击和历史联想,那么“事死如事生”的传统,则引领考古工作取得进一步实证。在目前已发掘的7000平方米范围内,清理出东周墓葬36座、车马坑7座、水井50眼、灰坑420座、窑2座、灶2座——一般人或许会忽略这其中蕴含的强烈矛盾:墓葬与水井和灶并存,透露着什么? 在行唐县故郡村挖掘现场,记者目睹了几处车马坑。其中二号车马坑最为豪华:五辆车组成出行车队阵列,规模宏大,漆彩贴金的车舆,华美绝伦的络辔,代表了墓主的尊贵,殉人现象和殉兽坑昭示着迥异中原的戎狄作风……“在河北省境内,至今只发现三处车马坑,要论保存最佳,故郡车马坑可拔头筹,为复原先秦时期车马系驾方式提供了罕见的实物资料。”张春长说,车马坑前葬有单独的殉兽坑,坑内分层埋放大量的牛、羊、马头蹄,形制独特,是考古中首次发现,为先秦时期的丧葬祭祀用牲乃至賵賻助丧制度提供了全新资料,“尤其是一车三马,迄今还无法解释。” 就在墓葬不远处,几十口水井已显露真容。砖石水井、鹅卵石水井、圆形水井、方形水井、陶井圈水井……类型不同且深浅差异极大的水井令人疑惑又兴奋。不远处就是大沙河,直接河中取水即可,为何费力挖井?井的形制和规模为何如此不一?结合附近出土的陶罐、瓦片及大量残破的生活用具,考古人员判断这里存在不同文化层叠加,也就是故郡村历史悠久远超想象,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因各种原因几经繁衍生息又几经废弃,却在不同阶段遗留下形式多样的文化遗迹。 张春长认为,人们一般会习惯性地关注某个大人物的墓葬或出土什么绝世文物,但从考古学上来说,要解决文明的根源性问题恰恰需要寻找到那些远古的生活遗存,因为它们才在不经意间真正对文化进程产生深远而细微的影响。他告诉记者:“故郡遗址,提供了春秋晚期至战国前期北方戎狄族群在这片区域的生存痕迹,且调查发现方圆两公里内还有六处新石器及战国至隋唐时代的城址、墓葬、遗址,可以说它具有高度的浓缩性,尤其为进一步探寻鲜虞、中山国的历史、经济、文化,华北地区戎狄人群的华夏化进程与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形成,提供了极为珍贵的实物资料。” 多学科研究论证,推动考古发掘和文物保护同步进行 考古是一件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事,需要综合多种手段,特别是在涉及重大历史谜题时,多学科综合研究更能提供多角度思维,有利于进一步揭示谜团、提供更合理的考古和保护措施。 行唐故郡遗址已发掘三年,但真正为世人所熟知还是在2017年。为了听取国内最权威专家学者的观点,2017年6月初,来自北京大学、中国文化遗产院、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陕西省考古研究院、中山大学等单位的50余位专家,实地探访故郡考古发掘现场,进行学术交流和探讨,对故郡考古发掘工作提出宝贵建议和意见。 专家们对故郡遗址所采用的多学科研究给予了高度赞赏。比如为了准确判断墓葬年代,不仅根据以往的挖掘经验、文物知识来直观判断,而且还取样送入实验室进行土质分析,准确测定其年代。张春长称,当时出了一件海贝,可又和其他海贝有些区别,为了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出于谨慎认真的学术态度,当即就送往实验室进行了鉴定,“考古是一个细活儿,任何小细节都有可能推翻以前的结论,所以只要有疑问就要追寻到底。” 历史学、人类学、文献学、环境学……多学科的交叉综合,令故郡遗址考古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比如,三起三落的鲜虞中山,在浩繁卷帙的文献学上,仅有区区1.3万字的记载。为进一步获取信息,考古队在繁重的考古挖掘的同时还翻阅各种版本的《正定府志》《行唐县志》等文献,从惜字如金的古文献中去寻觅那不起眼的信息。 “行唐故郡遗址入选‘2017年中国考古六大新发现’,这不是终点,而应该成为激励我们考古工作者继续前行的动力。”张春长说,目前正在制定考古发掘和长期保护的规划方案,下一步将继续加大科技考古的参与力度,把田野考古和室内研究更加有效地结合起来,同时还将和地方政府进一步论证协作,推动故郡考古遗址博物馆建立,让文物更好地发挥其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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