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春秋》是文学经典吗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发现,若将一部作品看做社会话语的凝结的话,其构成特点是不同因素接合的结果,这些因素间的接合是偶然的和暂时的,是政治斗争的使然。让我们回到文章开头的评价,《天国春秋》是否可以算作“中国话剧史上的经典之作”?这涉及到如何认识文学经典的问题。 根据经典生成方式的不同,我们可以将经典分为“传统经典”和“群选经典”两种,根据赵勇教授的观点,(赵勇《怎样对“红色经典”做文化研究》)传统的经典是在专业之内,通过一些专业人士、权威人士的比较分析,也就是在一个纵的聚合轴上操作。一部作品出来后能不能成为经典,够不够经典的资格,是通过和此前的作品进行比较来确认的,在比较的过程中有商榷有争议有交锋,这是正常的现象,因为这是传统的文学经典在形成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过程。这种经典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才能被认可。比如现在我们都承认《水浒传》《红楼梦》是经典之作,承认鲁迅的作品是经典之作。 还有一种经典是在横组合轴上展开的,而横组合轴上的操作进程很快,一些作品很快就会成为经典之作,这就是所谓的“群选经典”:大家伙儿都来投票,聚集人气,依靠网上的点击、投票、海选,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把一部作品捧红。是当下商业大众文化时代的“群选经典”。 赵勇认为,在“红色经典”的生产中这两种经典的生产方式都参与了,一方面是专家学者的解读,确保作品能在纵聚合轴上展开;另一方面,读者的阅读、评论与口口相传等等,又让作品在横组合轴上大显神通。 通过对《天国春秋》生产过程的钩沉,我们发现,这部作品既有老舍、何其芳以及其后夏衍、周巍峙对其的解读与品评,也在当时的重庆雾季公演中,借助话剧的形式和为郭沫若祝寿的气氛得以与众多观众见面,与合作抗战的和人心激荡的脉搏共振,一时风光无两,成为那个“话剧黄金时代”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因此,称之为其时的经典之作毫不为过。 但一个时代的经典能否成为文学史上的经典呢?美国学者布鲁姆(Harold Bloom)在《西方正典》中的一个说法:“一项测试经典的古老方法屡试不爽:不能让人重读的作品算不上经典。”([美]哈罗德·布鲁姆著,江宁康译《西方正典》,译林出版社2005年版,第21页)放在较长的历史时段上看,《天国春秋》与时势和政治意图结合过于紧密的优势就变成了劣势,当时过境迁,作品很难再找到与新语境接合的触碰点,再语境化遇到了困难。本来关于爱情的戏份可以作为连接不同时代读者内心的纽带,但作者在1957年修改时又大刀阔斧将其完全砍去,不啻自绝“后路”。 同时,作品在对历史背景的叙述方面又过于简略,真实与虚构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作者应有的重视,看中的只是“有用”和“无用”,这无疑为“征服”和打动专家学者设置了重重障碍。 另一方面,作者秉持一个作家的精英姿态,整篇作品并未吸收民间和大众化的模式性叙述套路,为今后进一步被大众文化选中作为改编资源也设置了障碍。如此,《天国春秋》也已经驶出了经久不衰保持经典地位的轨道。 不过笔者认为,作品中对太平天国中女性形象的塑造颇值玩味,比如傅善祥的幸福感建立在“女人也算是人了”之上。她说:“从前,我妈妈在的时候,总希望我多学学针线,多读读诗书,将来好做一个一品夫人,做一个大官太太。”而她已经告别这种状态,为自己实现了作为人的价值而高兴。但她并非是一个铁姑娘的角色,而是喜欢自己女性的身体与美丽的容貌,也具有满腔柔情的女性特质,爱慕东王。这位男性作家笔下的理想女性形象可以总结为,你既要能干,又要温柔。在这一点上或许可以与现代女性对自己身份的焦虑产生共鸣,成为与新时代接合的关键点。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文学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