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也是最醒目的思想是对生命的悲悯态度。作品最核心故事中的袁宝原本是一个善良少年,却被莫名卷入一宗杀人案,受冤屈而死,多年以后真相似乎呈现有望,最终却还是无法昭雪。作品以同情和悲悯的笔触,展示了袁宝的善良和无辜,以及他整个家庭受到的巨大伤害。但作品的主旨不限于同情,同时更展现了对生命脆弱和命运无常的悲悯——袁宝的死固然缘于偶然事件,但却又似乎有宿命在决定着他的一生。而除了袁宝之外,作品中的每一个人,似乎都生活在命运之网中,被不可捉摸的偶然性所左右。这一点,就像作品结尾处丽兹讲述的一段惊险经历,她和他男友的生命竟然被悬系在一次寻找钥匙的偶然当中,如果他们没有找到钥匙,也许早就命丧他乡了。作品表现的这种难以逆料的宿命色彩,以及人在命运面前的无力感,与对不幸者的同情和叹惋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作品强烈的生命悲悯意识。 其次,作品充分展示了一些生命伦理问题,表达了对生命的关怀。这主要通过木莲的故事展现出来。她是一个善良但不无软弱的女性,她罹病之后所感受到的孤独感,以及表现出对弱小者的强烈同情、对女儿成长生命的遗憾、对为她提供肾源者的关注,都有生命伦理问题存在,也时刻传达出作者的生命关怀。在一定意义上,木莲身上所蕴含的生命伦理更具有普遍意识。因为我们任何人都有可能陷入如同木莲一样的生命困境中,她的卑微、脆弱和矛盾既是个人的,也是所有人的。 这其中还包括对复杂人性的揭示。人性也是生命伦理中的一部分,或者说,人性与生命状态不可分割。比如木莲与罗浩之间的感情,如果正常,他们的生活会平淡、幸福,但是在木莲罹病并陷入对肾源问题危机的背景下,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很大改变,人性也得以更充分地展现。我们不能说他们谁的人性伪劣,甚至可以说都属于善良一类人,只能说在更复杂的生活处境下,他们无法抗拒生命所带来的困境和尴尬,人性的幽微处也显露无遗。同样,作品对杀人凶手王小金也没有做简单和皮相化处理,在展示其冷酷无情的同时,也揭示了人性中恶的某些面貌,以及恶与生存的关系。 生命伦理本身非常复杂,作品的叙事艺术就与之达到了相当的和谐。在曲折的故事中,理性与感性、冷静与温情互相交织在一起,微妙的人物感情得以细致地描摹,命运的无常和个人的无助渗透于所有角落。很难说《四季录》究竟表达了什么非常明确的观点,更没有提供清晰的答案,但整部作品确实氤氲着强烈的生命伦理气息,对生命的慨叹、悲悯和关切,让人不觉为其所打动,并激发出对生命的思考。这一点让人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对犯罪细节不厌其烦的纠结、对心理活动沉重而细微的刻画,穿透了人性的每一丝纤维,也刺激着读者的每一根神经。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