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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 抹不去的记忆(2)

http://www.newdu.com 2017-11-16 云南日报 李悦春 刘晓 郑千 参加讨论

    一块碑与一部书
    宜良县的一帮文化人商量许久,作出了一个决定:在城侧的岩泉寺立一块碑,碑文详尽记述70年前一个学者在这里著书的经过,让后人既不忘记那场战争,也永志这位学者在艰苦岁月中对中华文化作出的杰出贡献。在宜良县,这就是一本书和一个人的故事,几乎家喻户晓。这个人就是钱穆,这本书名《国史大纲》。
    宜良文化人郑祖荣等曾为这块碑的镌刻四处奔走,如今,由郑氏撰写手书的《钱穆教授著书处》石碑已巍然屹立在岩泉寺大雄宝殿前,每天观者络绎不绝,亦然成为寺里的景点。碑高1.4米,宽0.7米,放置在两级底座上,无声地诉说着那段峥嵘岁月。
    钱穆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字宾四,江苏无锡人,历任燕京、北大、清华、西南联大、华西、江南各大学教授,曾参与创办香港新亚书院及新亚研究所,一生著作等身,行世著书有《国学概论》、《中国学术通义》、《中国历代政治得失》、《国史大纲》等60余种,是国学研究的一代宗师。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钱穆随学校迁入云南,在组建的西南联大任教。当时,联大文学院设在蒙自,钱先生在文学院任教授,对学校教材紧缺一事殚精竭虑,拿起手中的笔,凭借深厚的学养,续写数年前旧著《中国通史纲要》,以充学生教材。这部书的撰写非常不顺利,因为他和其他师生一样,几乎每天都要躲避日军飞机轰炸,断断续续,几不成篇。1938年秋,文学院搬回昆明,钱先生为了尽早成书,仍留在蒙自著述,但那时的蒙自日日警报长鸣,著书成为见缝插针的事,苦不堪言。9月,宜良县县长王丕仰慕钱先生学问,邀请其前往宜良静心写作,并为钱先生在岩泉寺找到一座僻静的居所,钱穆欣然前往,并在此居住了近一年,完成了著名的《中国通史纲要》一书著述,他与县长间的友谊,一时传为佳话。
    说是住在岩泉寺写书,其实也不是天天能来,因为钱穆先生每周都要在昆明给学生上课,只在不上课时来岩泉寺小住,每周不超过3天。但在钱先生看来,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因为日本人轰炸昆明的次数远远超过宜良,使其静处山中,专心学问,对王县长非常感激。著书余暇,钱先生曾到西浦温泉沐浴,进宝红山中买茶,到县立中学为师生演讲,流连宜良街头品尝烤鸭;学人汤用彤、贺麟、陈寅恪、姚从吾、李珽等偶来探望,高朋满座。钱先生在祖国的西南边陲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抗战胜利后,钱先生曾回到宜良重游岩泉寺,晚年多次托付其侄钱伟长来宜良看望旧友,宜良的岩泉寺,给先生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1939年6月,53万字的《国史大纲》一书著成,送至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至今再版无数次,成为研究国史的扛鼎之作,拜读者不计其数。本报记者 李成生
    林徽因的昆明时光
    半个多世纪前,在昆明北郊的龙泉镇附近相邻的几个村庄,散落着朱自清、闻一多、梁思成、林徽因、冯友兰等文化名人抗战时期居住过的旧居。当时为躲避日机对昆明的轰炸,西南联大的教授和文化界的学者们,纷纷从城内搬到城郊外的乡下租房居住。斗转星移,70年过去,这些留下过大师们足迹、散发着文化气息的旧居是否还在?一代才女林徽因与梁思成共同设计建造的“爱情样板房”现状如何?带着内心深处的种种疑问,我走进了龙泉镇棕皮营,追寻她当年留下的印记。
    一边回味着林徽因优美的文字,一边在棕皮营村仔细寻找两位建筑学家的居家小院。在村子尽头的拐角边,一群小楼的缝隙中,见到高高围墙上那锈迹斑斑的两扇大门。门外一片芜杂,长满荒草,显得凌乱不堪。紧闭的大门再次挡住我前行的脚步。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朝着门内叫了几声,但四周一片寂静。隔着门缝向里面张望,只见正对大门方向是一幢尚未完工早已荒弃的4、5层楼高的建筑,右侧不远的地方有两间白色小屋,显然就是梁思成、林徽因的旧居,而近处的小路已经被杂草湮没,或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1938年梁思成、林徽因滞留此地,由于不知道战争何年何月结束,归期遥遥,于是决定为自己设计和建造一所住房。然而这对流落他乡、囊中羞涩的梁、林二人来说,无疑是非常艰难的。虽然他们以建筑学家的眼光,将自建住房选址择在村边靠近金汁河埂的一片空地里,这里茂林修竹、田畴水塘,景色就像一幅优美的画。为了搭建这所住房,他们耗尽了所有的积蓄而处于窘境之中,“不得不为争取每一块木板、每一块砖,乃至每根钉子而奋斗”,亲自帮忙运料,做木工和泥瓦匠……次年春天,房子终于建成。新屋与周围的农舍相仿,全是平房,三间正房,两间厢房,中间隔一通道。纵然是几间简陋的平房,也处处显示出两位建筑大师的精妙设计。房屋的窗子比当地其他民房大若干倍,具有良好的采光。卧室和起居室铺上了木地板,客厅砌起一个小小的壁炉,简陋之中不失奢华。看着自己亲手营建的自家小屋,林徽因异常兴奋,在给美国友人信中的字语间流露着喜悦:“我们正在一个新建的农舍中安下家来。它位于昆明市东北八公里处一个小村边上,风景优美而没有军事目标。邻接一条长堤,堤上长满如古画中那种高大笔直的松树。”
    就是在这里,70年前,林徽因度过了一段恬静而惬意的时光。她在屋前的院子里辟出一块菜地,种上各种蔬菜。每天起床后便清扫庭院,做饭洗衣,浇菜锄地。有孩子、丈夫和好友陪伴,日子过得既平淡又充实。她也常常用诗人的轻灵来书写这平淡的生活。据说林徽因写诗常在晚上,点一炷清香,摆一瓶插花,穿一袭白色睡袍,在莲灯微光中寻找灵感。只是不知在棕皮营居住的两年间是否延续着这样的雅趣。而友人金岳霖不远千里追随自己爱慕的女人而来,在梁家住宅旁加个“耳房”与梁、林比邻而居,三人和睦相处,演绎着一段匪夷所思的情感故事,并把爱情友情保持得如此泾渭分明,至今让人唏嘘不已。在她的《除夕看花》、《茶铺》、《小楼》等作品里,浮现出她当时在昆明生活的影子和对生活的热爱
    另一方面,战争的阴影却仍然随时笼罩着一切。这段时期,林徽因生活得很苦很累,自己有病,梁思成又经常外出,营造学社的日常工作、照顾子女的重担都落在她羸弱的肩上。林徽因虽然是名门闺秀,留洋才女,但她并不娇嫩,她仍然忍受着病痛,将身体比作一辆在滇缅公路上磨到焦头烂额的车子,“一星期来往爬四次山坡走老远的路”到云大教授英文。一个月的酬劳有四十几元法币,而买工作不可缺少的皮尺就用掉了23元。但生活似乎没能消磨掉她的意志,陇海线的激战,让林徽因兴奋无比。她写信给沈从文:“我真想在山西随军,做什么自己可不大知道!”
    沿着房子周围的村子转了一圈,在村西口见到有条干枯的河渠,岸边有一个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这棵大树应该是当年那段抗战历史的见证物。村口几个小桌子边上围着几个老人在打牌,一打听,有一位段姓老人是1937年出生的,是村上的人,我问他是否知道梁思成、朱自清、闻一多,他倒是非常清楚的,并指点我这些人的故居处。我说当年你是否看见过这些知识分子在村里面进进出出。他说:“当时年纪太小,记不得了!”
    当年日军的飞机经常轰炸昆明城,相对在郊区的棕皮营,也许还是能够获得一份安宁的。
    (云南日报记者 刘晓)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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