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海峡两岸的情况来看,正变(异变)现象还有因地而异的情况存在。举例来说,“度”的“揣测”意义,《广韵》徒落切,《汉语大字典》等大陆辞书注作duó,《中文大辞典》等台湾辞书则注作duò。duó、duò之于徒落切,前者为正变音,后者则为异变音。正变(异变)现象因地而异,原因何在?查《国音常用字汇》: 度(忖度)duò⑥ 再查《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初稿》(第三编): 度德量力duódéliànglì 忖度cǔnduó⑦ 至此而知,“揣测”意义的“度”,曾有duò、duó二读⑧,《国音常用字汇》审定前者为规范音。后来,大陆方面改订为阳平,台湾方面则是沿用旧标准,以异变读法为正。 上述有关情况说明,异变音现象的确认,宜乎以《国音常用字汇》所收之字及其注音作为基本参照系,由此进而观照海峡两岸今音审注的有关实际,综合审察核定。 关于语音异变现象的确认方面,还要注意排除一些似是而非的情况。 其一,关于“集体搬家”的问题。举例来说:《广韵》(《集韵》)侧羊切,属于庄母阳韵开口三等,其今音韵母依常理应为开口呼,但事实上却变成了合口呼(“庄、装”之类)。单从这种由开变合方面看似乎不大合律。但这还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联系与之相关的其他方面看,阳韵的由开变合,不只是发生在庄母—阳韵音节,而是庄组声母—阳韵、养韵、漾韵音节的共有现象。从更广阔的历史音变空间看,这类成批地由开变合(或是由合变开)的情况,更是不乏其例。既然是成批的变更,其音素更动方面,即使是跳跃程度稍大,也只能算是一种“集体搬家”,属于以类相从的音变性质,具有“普遍性”,宜乎视作正常音变,而不宜以异变看待。 其二,关于古音异读方面的有关纠葛。例如“饵”字,今为ěr音,《广韵》仍吏切,就此而论,ěr属异变音。进一步考察而知,《集韵》里该字还有一个忍止切的同义异读—ě音与之相合。既然有相合的中古反切存在,这种今音自然也就不应归入异变之列了。 其三,关于清入声调多歧问题。举例来说,中古同属竹角切的“桌、涿”和“啄、琢”,它们的今音,前者为zhuō,后者为zhuó,存在阴、阳平的歧异。阳平之读合乎知母入声的调类演变倾向,阴平之读则不合,仅仅就此而论,阴平之读与异变音现象相似。联系汉语语音演变的历史长河来看,清入调类演变方面的倾向性仍带有一定的模糊性,其地位还不能等同于历史音变规律⑨。由此可见,上述不合倾向性的zhuō音之类,不宜作为异变音看待。 据调查,异变音之读约有300多类,涉及200多个小韵,约占《广韵》全部小韵的百分之七,喉牙舌齿唇五音、阴阳入三类韵、两呼四等及平上去入四声,样样俱全,在中古声韵分布方面颇具代表性。 300多类异变音,这一大批异类的出现本已从客观上给古—今音审注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加上注音工作中又存在径依同小韵之字类推今音的习惯,因此往往导致相关书卷字的今音误注,并由此引发种种今音歧异。常见情况可分为两类:其一,音源相同的书卷字,在一书之内或依正变规律而折合,或依异变情况而推定,因而导致一书之内的今音歧异;其二,音源相同的一字之音,此书依正变规律而折合,彼书则依异变情况而推定,因此导致因书而异的今音歧异。 下面以《辞源》修订本、《汉语大字典》《汉语大词典》《中文大辞典》这四部古今音兼注的辞书为窗口,就语音异变引发书卷字今音歧异的情况作一个简要考述。 1.《汉语大词典》的内部歧异 xún[《集韵》徐心切](8-962) 鐔[xín《广韵》徐林切](11-1390) 徐心(林)切为邪母侵韵,xín音合于反切,不合于反切的xún音是语音异变所致:该小韵的“寻”字今音异变为xún,因此在相关书卷字中引发今音误注,以致形成今音歧异。 2.《中文大辞典》的内部歧异 訂丙.[广韵]徒鼎切tǐng(8-883) 靪乙.[集韵]待鼎切dìng(9-1634) 徒(待)鼎切为定母迥韵开口,dìng音合于反切,不合于反切的tǐng音是语音异变所致:该小韵的“挺”字今音异变为tǐng,因此在相关书卷字中引发今音误注形成今音歧异。 书内歧异之外还有书与书之间的歧异,这种外乱和内乱往往是交织在一起的。例如: 陟(株)劣切的chuò—zhuó歧异 陟(株)劣切为知母薛韵合口,zhuó音合于反切,不合于反切的chuò音是语音异变所致:该小韵的“辍”字今音异变为chuò,因此在相关书卷字中引发今音误注形成今音歧异。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