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不同概念域还是同一概念域中概念要素的不同联结,可以从中清楚看到二解歧义句的产生机制,它既不像前人所说的某个句式本身具有不同的句法和语义结构所致,也不是由于听话者的不同理解所致,真正导致二解歧义句产生的原因是把某个语法结构体从两个特定认知心理框架中剥离出来,把它在两个框架中承担的语法意义平置在一起而已。人们无论口语还是书面语交流,往往都是在一定的心理框架下进行,所以在日常交际和阅读过程中很少会有句子歧义的现象,也就是说如果概念域完整,人们在规约的认知模式下,句义会很轻松地解读出来,从这个角度讲,任何一个语法结构体都无歧义而言。即使出现一个意义较易混淆的语法结构体,人们在头脑中激活、扩散各种概念要素时,也会不时把并行分布的联结轨迹与心中期待的认知心理框架相比较,调整概念要素间的联结,适时纠正人们起先解读某个句子出现的不适合心理框架的错误意义,优先激活句式该表达的意义。总之,所谓二解歧义句是人们从不同视角感知外部客观世界的主观语言表达形式,是一种用有限的语法结构表达丰富意义内容的积极语言现象。如何就歧义句现象看待心理认知和句式意义的关系,怎样在研究对象上把语言客体和交际主体结合起来,是汉语歧义句式研究的一个新思路。 二、句义实现的认知基础和显性二解歧义句分析 联结主义模式告诉我们概念域在语言表达中的重要性,概念要素之间的心理联结及其强弱度的调节是句子形成的关键。从联结主义模式看,句式是人们在概念域中,激活、扩散一系列相应概念要素,运用民族常见认知顺序串接起来的语言形式。每个句式凝结着大脑对外界客观信息加工的整个过程,并且有其固定的意义和形式。人们在神经网络系统中经常被激活的认知途径,逐渐构成民族的经典认知经验,其语言表现形式就是典型句式,典型句式是一种基于理想化认知模式的心理框架,它成分完备,结构简洁,顺序合理。其实,即使同一概念域,在不同场景和心理视角的作用下,也可以形成不同的心理框架,从而形成不同的句式,比如在汉民族有关“结婚”的概念域中,其认知心理框架至少有三种,都包含男性参与人、女性参与人、与“结婚”相关的动作等三个要素(为行文方便,我们分别以M、F、V代表这三个构架要素),在一定场景的作用下,不同思维方式会使三个要素折射到语言层面,并形成各种与“结婚”意义有关的句式,下面我们以图示说明。 在场景A中,人们是以男性参与人M为视角观察结婚事件的,句首主题为M,句中动词相应会选择“娶”类动作动词,其中像“小伙娶了姑娘”在场景A中是最典型的句子;但在某些情况下,为了强调M只是已“娶”的状态,其中要素F可以缺省,就出现了“小伙娶了”这样的句子。同样道理,在场景C中,人们是以女性参与人F为视角观察结婚事件的,句首主题相应为F,句中的动词为“嫁”类动作动词,像“姑娘嫁了小伙”在场景B中是最典型的句子;在某些情况下,为凸显F是已“嫁”的状态,就出现了“姑娘嫁了”这样的句子。在场景B中,人们是以男性参与人M和女性参与人F为视角观察结婚事件的,句首主题可以是F和M或者M和F,M、F谁在前,便是结婚事件的主要参与者,在这个场景中,“小伙和姑娘结婚了”是最典型的句子;若在某些情况下,为了强调两位参与者或某一位参与者只是“结婚”的状态,就会出现“他们结婚了”、“小伙结婚了”、“姑娘结婚了”这样的句子。由此可见,从不同视角选择场景及人们采用不同的认知思维方式,会相应形成不同的句式。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