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万伟 译) 曾经位于美国人生活的神经中枢的好莱坞已经没有多大重要性了。 今晚的奥斯卡颁奖仪式很可能仍然有自我陶醉的庄重气氛和激荡人心的场面。不过热闹华丽的外表并不能掩饰该行业不断下滑的让人忧虑的残酷现实。 多年来美国电影业一直在缓慢下滑已经不再是新闻了。虽然根据某些标准2006年比前一年观众人数稍微上升,但是调查票房数据的公司电影业联合会报告显示观众人数实际在下降,达到10年来的最低点。虽然电影业的辩护者抗议外国市场占据电影收入的40%,那些弥补国内票房收入下降。而外国观众也在下降,甚至连DVD销售也在下跌。总而言之,整个趋势是让人丧气的。 比周期性的观众人数下降更让人担心的是人们对待电影和看电影经历的思想转变。佐格比民意调查公司(Zogby)最近发现美国电影观众的45%在过去5年中减少了看电影的次数,减少幅度最大的是18-24岁年龄层的人,与此同时,21%的受访者说他们从来没有看过电影。看电影少的两个最主要原因是票价太高和电影质量问题(永远的起因)。 另外一个调查是美国电影协会委托全球管理咨询公司进行的,其结论更让人胆战心惊。83%的受访者说他们满意看到的电影的内容,但是60%的人认为未来花在看电影上的钱会更少,因为不满意看电影的经历,而且有花费时间和金钱的更好替代方法。 从这个角度看,不管电影怎样改进,其前景也不大可能改观。这显示某些东西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与电影的关系。电影业漫长的浪漫史可能最终丧失其辉煌,这才是好莱坞应该担心的地方。 现在出现的可能还是空头理论,实际上从电影一出现的时刻开始,就一直是美国最受欢迎的艺术,正如从前被称为“民主艺术”一样,打动美国人的心弦几十年了。在1920年代,全国人民每个星期都看电影,即便在1950年代由于电视的冲击看电影的人数下降,电影业实际上是改善生活的手段,处于美国人生活的核心。 电影明星一直是我们最耀眼的崇拜偶像。一部像《教父》《泰坦尼克》或者《魔戒》之类的大片成为全国人讨论的话题,改变整个国民的意识。电影成了美国心理的晴雨表。电影比其他任何形式都更多地确定了我们的身份,直到今天,世界其他地方的人是通过美国电影而了解美国的,和其他出口品一样多。 今天,电影不再像从前那样重要了,对普通大众来说如此,对高雅文化也如此。《纽约客》上保林·凯尔(Pauline Kael)的评论曾经能够引起思想上的大风暴。但是现在没有这样的风暴了,没有哪个导演好像有1970年代和1980年代的史蒂芬·斯皮尔伯格(Steven Spielberg)乔治·卢卡斯(George Lucas)那样清楚把握国人的脉搏了。人们也不像从前那样讨论电影了。凯尔曾经说她能通过一个人喜欢看的电影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个人,现在看来是荒唐的。电影从前位于文化的核心,如今则越来越处于文化的边缘。 这既是人们担心的症状也是担心的原因。两年前,同样在这些报纸上,我描述了不断成长的尤其是年轻人中间的“知道文化”(culture of knowingness)。如果你了解哪个大牌明星和哪个在约会,谁做了美容手术,谁又重新复出等,你就被看作信息精英。这样的荣誉比看电影的传统快乐更让人得意。 在这样的文化里,电影的内在价值,或者传统的娱乐功能消失了。电影现在的任务基本上就是为人们提供可以谈论的明星而已。“娱乐今宵”(Entertainment Tonight)和超市通俗小报,展示新“电影”---明星的生活传奇。 传统的电影很难和真实的生活故事竞争,不管是情侣“汤姆猫(TomKat)”的汤姆·克鲁斯与凯蒂·霍尔姆斯或者“布拉安吉丽娜”(Brangelina)的布拉德·皮特和安吉莉娜·茱莉的诡计,还是安娜-尼格尔-史密斯(Anna Nicole Smith)的死亡,或者布兰妮·斯皮尔斯(Britney Spears)最近的中风。这些主宰了人们的闲话聊天。曾经有段时间这些故事或许起到给电影做宣传的效果。但是现在,电影反过来成了为明星故事做宣传的道具,因为这些故事有了生命,本身就成为娱乐活动了。 过去两年,还有一个现象重创了动画片行业,打击了看电影的核心功能之一:通过电影组成一个共同体。在统计数据成为市场符咒以前,电影是中介艺术,为人们提供共同的经验和语言,一种在黑暗处我们是一体的归属感。 但是,现在人们更喜欢把自己的身份确定为更小团体的成员,如种族的、政治的、人口统计的、地域的、宗教的团体,电影不再成为中介艺术。电影业本身由于把目标观众更加具体从而推动了这个过程,尤其是年轻观众。实际上,我们强调个人而不是团体的保守政治冲动帮助破坏了电影凝聚观众共同体的能力。 现在没有可以利用的社会分层工具的事实加快了所有这些趋势。因特网在一定程度上是个合适的机器,可以把用户分成微小的、自我确定的类别。它还造成对电影的挑战,这是电视没有做到的。因为电视只是针对内容传播上的变化,而因特网是针对意识上的变化。电视从来没有质疑传统娱乐方式的本质,而因特网不仅创造了适当的小团体,如年轻人,啤酒爱好者,新闻迷,布兰妮·斯皮尔斯迷,狂热分子等,使得寻找更大共同体的需要失去意义,而且为在现代美国发挥重大作用的自恋行为提供方便,从而破坏电影的影响力。 当今众多媒体挖空心思给予不再甘心充当被动角色的观众更大的力量当然不是什么秘密。实际上,通过围绕用户、并把用户变成主人公的影碟游戏比电影产生更多的收入。流行的网站比如Facebook,MySpace和YouTube都可以有效地把用户打造成为明星,内容更加民主化,它们的点击率比电影观众还多。MySpace在全球有超过一亿的用户。《财富》杂志报道其中五千四百万的用户平均每次访问花费124分钟,而11.6百万的Facebook用户一次访问花费72分钟。YouTube最热门的影碟吸引了超过四千万的点击率,这个数量大大超过了除了极个别例外的所有电影的观众数量。 但是这些网站不仅吸收了本来可能看电影的观众,它们实际上替代了电影的一个功能:如果明星生活取代了电影故事的话,那么观众正在取代明星。如果你能够成为影碟中的主人公,可以在YouTube上制作自己的影碟,在Facebook上拍摄自己的话,谁还关心明星布拉德·皮特(Brad Pitt)呢? 逃脱现实生活,体验另外生活的替代性狂喜一直是电影最大的诱惑之一。在戏院,我们能够想象自己是明星加利·格兰特(Cary Grant)或者贝蒂·戴维斯(Bette Davis)。而现在人可以用任何面具代表自己出现在因特网上,根本不需要想象,谁都可以成为加利·格兰特或者贝蒂·戴维斯。实际上,我们已经成为自己的电影。 当然,电影毫无疑问能够承受起这些冲击。电影业在其协同作用下可能找到一个办法从明星的生活中或者公众自己像明星一样的生活中获利。 但是迎接意识变化的挑战要比对付口味和技术变化困难多了。这就是电影现在面临的问题,对电影传统上提供的基本心理满足的重大挑战。 电影能提供情节,哪里都能找到替代性的情节。电影能提供共同体意识,可人们对共同体的渴望减少了。虽然我们仍喜欢明星带给我们的激动,我们更喜欢自己的激动。电影对付这些威胁的结果是仍然保持活力呢还是被取代呢?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来。不过,即便在辉煌的奥斯卡颁奖当晚,我们也必须认识到电影业问题的答案不在电影制片人手中而在观众的头脑中。 译自:“The movie magic is gone” By Neal Gabler 作者简介:尼尔·嘉布勒(Neal Gabler)著作丰富,包括《迪斯尼:美国想象力的胜利》(Walt Disney: The Triumph of the American Imagination)和《电影的生命:娱乐如何控制现实》(Life the Movie: How Entertainment Conquered Reality) http://www.latimes.com/news/opinion/commentary/la-op-gabler25feb25,0,4482096.story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