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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叙事与文化建构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周志雄 参加讨论

      

    
    摘要  独特的网络场域和叙事主体带来了网络叙事与传统叙事的不同,从叙事的语言层面到叙事的话语风格、话语立场、叙述文体,网络叙事都有新的变化,网络叙事主体以广泛的写作实践进行着当今最大众化的写作。与五四文学革命那种有理论依据有组织的活动方式不一样,中国当代网络叙事变革是悄悄的,甚至是不自觉的,网络叙事所复活的是古老的讲故事的传统,是对当代文学感性解放内在脉络的赓续,其主要功绩不在于奉献经典作家、作品,而在于促进文学阅读、写作活动的大众化,促进文学形态的丰富性,为当代文化建构提供新的向度。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百年中国文学与当代文化研究》(项目编号10&ZD098)成果]
    
    
    互联网在中国的日渐普及对中国当代文学造成了不容忽视的影响,在线写作、阅读的人越来越多,网络作品下线占领图书市场的份额越来越大,网络文学不是一个简单“好不好”的如何评价的问题,而是一个我们必须面对的文学生活现实:数千万人通过网络写作、阅读,受读者热烈追捧的网络文学作品下线进入图书市场,有的成为热门影视剧的文学底本,有的衍生为网络游戏、网络视频、文化产品。网络文学的繁盛时时受到学界质疑,常见的批评是,文化快餐与“文化垃圾”能热闹一时,但其价值总是有限,然而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在线说故事,即时互动,借用网络多媒体手段书写自己的经验或想象,借助商业网站的力推,在众多粉丝的追捧下激发写作者的潜能,网络极大地解放了民间创作的力比多,写作语境和写作方式的变化必然带来文学叙事的变化。网络叙事的主体是多职业的自由身份者,他们借助网络获得叙事的权利,他们的个人经验和对文学传统的民间式理解蕴含了新的文化内涵,有当代文化发展逻辑的合理性,网络叙事参与时代的文化建构,为当代文化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契机。
    
    一
    
    本文所言的叙事是一种广泛意义上的文学表达,即通过讲述,通过语言乃至声音、图像叙述真实或虚构的事件。在网络空间中,叙事是普遍的,在线的博客、微博、bbs论坛、文学网站,随处可见不同主体的叙事。限于篇幅,本文所论及的主要是网络叙事的主要形式——网络小说。独特的网络场域和叙事主体带来了网络叙事与传统叙事的不同,从叙事的语言层面到叙事的话语风格、话语立场、叙述文体,网络叙事都有新的变化,网络写作主体以广泛的写作实践进行着当今最大众化的写作。
    
    传统的写作理论认为,写作者要锤炼语言,要有自己的语汇系统,不外乎是从书本中学,从生活中学,如老舍先生所言,学习写作语言的途径是:“多念有名的文艺作品,多练习多种形式的文艺的写作,和多体验生活。”[①]对于在线的写作者来说,语言还可以从网络中学。网络提供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网络语境生产了一套表情达意的符号系统,网络上诞生的语言被广泛地应用到网络写作中,网络语言丰富了艺术的表现力,扩大了语言的边界,发挥了民众的语言创造力。
    
    网络语言是在网络环境中产生的,带有简洁、时尚、调侃的意味,多用谐音、曲解、组合、借用等修辞方式,或用符号、数字、英文字母代替汉字表达。2001年于根源教授编写的《网络词典》,收录网络词汇4000多条,2012年7月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收入了“给力”、“雷人”、“宅男”、“宅女”等网络词汇。网络语言的使用给文学叙事带来时代气息,《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蔡智恒)的成功无疑与网络词汇的使用分不开,小说中用了很多的网络词汇,诸如“当机”、“狗腿”、“恐龙”、“见光死”、“吐槽”、“菌男”(俊男)、“霉女”(美女),这些词汇的使用使小说有一股清新的网络文风,给人以“陌生化”的阅读效果。其他如痞子蔡在聊天室里的plan,谈不上语言的精致,他与轻舞飞扬的聊天之词也谈不上有文采,但是有个性的,读来颇为吸引人,颇有开网络小说新风之意味。
    
    语言是建构文学作品的材料,是思维的外壳,语言关系到作品的写作面貌,一套语言系统代表着一类文学作品的风格。语言的更迭,渗透了文学的时代气息,构成了文学的发展历程。中国现代文学以白话文代替文言文,促进了文学的现代转型,使现代文学的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语言背后是文化系统的支撑,文学语言有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之分,高雅的语言婉转、含蓄、蕴藉,民间的语言通俗、明朗、机智、活泼。当代作家很多都意识到语言对一个作家的重要性,王蒙的语言有气势,有如同排炮般的冲击力,汪曾祺的语言淡雅、清丽、水净沙明,莫言的语言绚丽夸张,有张扬的感性风格。当代文学前三十年,形成了一套政治语言系统,对文学的渗透十分明显,评论家李陀将此种语言系统的作品戏称为“毛文体”[②]。在“伤痕小说”、“反思小说”、“改革小说”中有明显的政治语言的痕迹,先锋小说作家对政治语言进行了必要的更迭,语言实验化倾向突出,开启了一个文学的新时代。网络语言制造了一种调侃式的幽默的写作风格,改变了二十世纪中国文学过于沉重的面貌,戏谑的网络叙事语言以一种娱乐化的形式开创了一种新的叙事范型。作家徐坤认为:“网络在线书写越是简洁越好,越出其不意越好,出来的话,越不像个话的样子越好。一段时间网上聊天游玩之后,我发现自己忽然之间对传统写作发生了憎恨,恨那些约定俗成的、僵死呆板的语法,恨那些苦心经营出来的词和句子,恨它们的冗长、无趣、中规中矩。”[③]如徐坤所言,网络在线写作语言的“出其不意”打破了传统写作的沉闷和无趣,这其中意味着汉语文字表现力的突破。
    
    网络语言是一种调料,一种氛围,一种叙事的语调。汉语网络语言的母体是有深厚传统的中国文学语言库,网络语言常用戏谑、借用、化用的方式模仿经典语言,从而实现一种亦庄亦谐的表达。天下霸唱的小说《鬼吹灯》的开篇是:“盗墓不是游览观光,不是吟诗作对,不是描画绣花,不能那样文雅,那样闲庭信步,含情脉脉,那样天地君亲师。盗墓是一门技术,一门进行破坏的技术。”这段话让人想起一段毛主席语录:“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④]《鬼吹灯》的叙事策略是化用革命伟人对革命事业的表述来叙述盗墓,将“盗墓大业”合法化,使故事得以展开。“时间就像乳沟——是挤出来的!”这是三十的小说《下班抓紧谈恋爱》中的一段话,这段话让人想起鲁迅先生的名言:“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总还是有的。”比起鲁迅的名言,三十的说法读来有“低俗”意味,但三十的话是有时代气息的,戏谑了当今的一种社会现象。
    
    对网络小说的语言,学术界常见的是批评的声音,南帆认为在蔡智恒的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中,“网络聊天室的交往将立体的现实简化为一些不无风趣的对话”,“网络语言之为网络语言的旨趣隐含了导致文学干涸的危险”。[⑤]南帆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我们应看到,网络小说的价值在于它增加了小说的可能性,为汉语的表现力增加了新的空间。而事实上,那些成功的网络小说,并不只是靠网络语言来支撑的,而在于在语言的运用中体现出的对时代生活的捕捉和把握。作家汪曾祺认为:“语言是小说的本体,不是附加的,可有可无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写小说就是写语言。小说使读者受到感染,小说的魅力之所在,首先是小说的语言。小说的语言是浸透了内容的,浸透了作者的思想的。”[⑥]诺曼·费尔克拉夫的《话语与社会变迁》认为:“语言使用中的变化方式是与广泛的社会文化过程联系在一起的。”[⑦]因此小说的语言价值不单纯是语言的问题,而在于语言本身所表现的内容,以及内容中所体现出的时代文化内涵与社会生活变化。鲍鲸鲸的网络小说《失恋三十三天》在网络和读者的互动中产生,小说的语言颇有时代感,吸收了很多生动的网络语言。如“制服诱惑”、“秒杀”、“WII”、“直男”、“咸湿”、“MSN”、“拉风”、“土豆款的男孩”等网络词汇都有其特定时代的文化内涵,指向一种丰饶、野性的当代社会生活领域。
    
    网络叙事语言打破了传统叙事的束缚,网络载体带来了新的叙事形式。“正是由于脱离传统形式和假想情境,小说才获得生命。因此,免于形式约束的自由可被视为小说的规定性特征。”[⑧]从篇幅上,网络小说可长可短,短的手机小说只有几个字,而《诛仙》(萧鼎)、《间客》(猫腻)、《鬼吹灯》(天下霸唱)等网络小说都是数百万字。从小说的写法上说,《风中玫瑰》是多位网友网络聊天组成的小说,李臻的小说《哈哈,大学》是由文字、DV短剧、FLASH、原创音乐和电脑小游戏合成的多媒体小说。网络叙事中,还可以借助图片、视频来和读者互动。胡戈的网络短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对陈凯歌的电影进行解构,以一种戏谑的方式对电影《无极》进行“恶搞”。胡戈把一个严肃的电影,通过剪辑的方式,实现了自己的“再创造”,让广大的网民看到了《无极》主题日常经验化过程中的“漏洞”,这是以民间的方式对影视文化进行的批评,显示了民众的幽默才能和文化眼光。借助网络载体,多个作者可以共同完成一个作品,2010年8月由盛大文学主办的“双城记——京沪小说接龙PK”由知名作家孙睿、徐则臣、丁天、金子、邱华栋组成“新京派作家团”,陈丹燕、李西闽、任哓雯、小白、朱文颖组成“新海派作家团”,进行小说接龙,以展现出城市新移民的生存状态和命运。
    
    从小说的风格上看,穿越题材的小说细腻,盗墓题材的小说险绝,历史题材的小说诙谐,玄幻题材的小说飘逸,青春校园题材的小说活泼,现实题材的小说亲切。在文学先锋精神式微的年代,小说的文体创新已成为当代文学的暗流,那种跳动的创新的思维火光在很多作品幽暗处流动,就目前的网络小说而言,整体上缺乏大的文体创新,但网络小说在语言的融合,叙述方式的变化,媒体手段的多样化等方面蕴含了新的文体的可能性,而这一切,都是来自网络空间带来的文学创造力的解放。
    
    二
    
    网络小说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那些玄幻、悬疑、历史、盗墓、穿越、耽美、校园等类型化题材的小说,从各大网站的作品类型分类到占据各大畅销书榜的下线实体网络小说,主要都是网络类型化小说。这些小说多借用通俗小说的写法抓住读者,网络读者将网络小说的审美特征概括为“爽”的机制,南派三叔创办《超好看》,其宗旨是:“以故事本身为卖点,重要的是,读者可以从故事的精彩情景中获得单纯的阅读快感。事实上,凡不以好看为目的写小说都是耍流氓。”[⑨]网络小说遵循“故事为王”的硬道理,如何将故事讲得吸引读者,是网络小说作者重点考虑的。慕容雪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取悦读者是我的本性。”[⑩]要很好地吸引读者,悬念是网络小说基本的手法,在故事结构上,主要是以线性结构来叙述故事,来龙去脉一点点地呈现,让读者被人物的命运、故事的发展所吸引。
    
    网络小说常采用顺序的写法,网上连载的上百万字的超长篇网络小说采取的是每天更新的方式与读者见面,采用顺序的写法是为了便于阅读,不至于让读者将写作的内容弄混,一般是按照人物成长经历的发展为序。《斗罗大陆》(唐家三少)、《间客》(猫腻)、《诛仙》(萧鼎)、《小兵传奇》(玄雨)、《遍地狼烟》(李晓敏)都是采取这种写法,人物的个人成长历程就是小说的结构,读故事就是读人物的命运。这种写法与中国古代通俗小说又有些不同,带有很鲜明的现代“成长小说”的意味,主人公的人生历程是艰难曲折的,其成熟及其成功之途是建立在挫折和一步步的历练的基础上,在主人公之外,再设计其他的陪衬人物,进行对比,以突出主要人物。
    
    传统小说中的悬念、巧合、无中生有、一波三折等叙事技巧在网络小说中被广泛运用,这些技巧的运用增加了网络小说的可读性。六六的《蜗居》是一个写实的故事,小说中那种盘根错节的矛盾纠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故事结构,展现了作者“编故事”的才能。网络连载是用“中断讲述”的方式来延宕信息从而造成悬念,叙述中写作者也常有意地设置悬念,让阅读的过程变成读者与作者之间“猜谜”的智力游戏。蔡骏的小说自称是“心理悬疑”小说,所有的小说叙述都是围绕“设谜——解谜”的过程来展开,他办的一本杂志书书名为《谜小说》。网络上把伏笔的设置称作是“挖坑”,揭示展开伏笔的过程称作是“埋坑”,“坑”被填平以后又开始设下新的伏笔,不断如此往复,形成叙事的推进。应该看到,蔡骏的“心理悬疑”小说吸收了现代小说心理分析的特点,在故事布疑、解疑的过程中,展开人物的精神心理分析,使故事既有很强的可读性,也有现代小说的细腻感。
    
    与经典现实主义小说相比,网络小说中少有冗繁的景物描写和场景描写,小说的开头一般是直接进入故事的核心层面,设置悬念,调起读者“追根溯源”的好奇心。当然,那些有“文气”的小说,也常以简短的景物描写开篇。这是《遍地狼烟》的开篇:“初秋的雪峰山已经颇有些寒意了,尤其是山上长年积雪,站在这茂密的大山深处里更显出几分阴冷。一道清澈的山泉在林子中央悄无声息地流淌着,脚下齐腰的灌丛林如同海上翻卷着的那些无边无际的波澜,随时准备把一切尽数吞噬而不落痕迹。天空中偶尔有一只鹰滑翔而过,叫声一直抵达云霄,回音在绕着层峦叠嶂颤动久久不绝止,让这座因长年积雪而得名的湘西大山也随之轻轻颤抖了一下。”这段描写颇有经典现实主义小说的影子,描写为故事的展开定下了“严肃沉稳”的基调。“50年前,长沙镖子岭。四个土夫子正蹲在一个土丘上,所有人都不说话,直勾勾盯着地上的洛阳铲。铲子里还带着刚从地下带出的土,奇怪的是,这一杯土正不停的向外渗着鲜红的液体,就像刚刚在鲜血里蘸过一样。”(《盗墓笔记》)这是盗墓笔记的开篇,迅即、简洁,毫不拖泥带水,用场面描写迅速将读者带入故事之中。
    
    网络小说作者也受到西方小说的影响,在设置情节悬念的时候,其故事深层中也有对生存悖论的呈现。《间客》的结构是一个俄狄浦斯式的结构,许乐与之作战的帝国竟然是自己的祖国,一个联邦的英雄最后被证实为有帝国的血统,许乐所陷入的悖论是俄狄浦斯式的:个人无力选择自己的出身,一个人在抗争命运的时候,又受到命运的无情嘲弄。但《间客》又是一个现代的故事,主人公许乐超越了民族,作为一个“间客”,站在了正义与公理之上,以追求普世的公平为人类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从小说的开篇来看,截取横断面的写法常被网络小说采用,这种写法的好处是入题快,直接将读者带入到人物故事的矛盾之中。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以主人公陈重打牌输钱后勾引叶梅开篇,陈重与妻子赵悦的矛盾此时开始展开,叶梅后来成为陈重的朋友李良的妻子,陈重与叶梅的身体游戏又注定了他与好友李良之间的悲剧性冲突无可避免。这种结构方式类似于曹禺《雷雨》式的开篇,人物间的恩怨情仇已经注定,读者进入的是故事的中场,故事冲突集中、紧张,让读者的心随着人物的命运变化而动。陈重与赵悦大学时代的经历成为故事的背景,小说一面叙述人物在现实中的堕落,一面是对大学时代的缅怀,两厢对照,人物历经“尘世”,精神面貌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小说的内涵因两重维度而更加丰富。
    
    网络小说的叙事速度比较慢,枝节旁生,因为是网上连载,可以事无巨细地进行细节铺张。《间客》中的场面描写都是直面的,人物的对话都是写实的,长篇大论,宏论滔滔,大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气势,不虚晃一枪,不设空白、暗喻,读来也颇有趣味。因为不担心篇幅的限制,网络叙事也会极力营造情节的曲折性,险象环生,旁根错接,故事性既强,也给读者节奏慢,故事冗繁之感。网络小说可以在电脑上看,可以通过移动屏媒如手机、ipad等阅读器直接阅读,在公交车站等场所,在人们的茶余饭后等休闲时刻,读者都可以进行有效地阅读,因而网络叙事是为“轻阅读”而写作的,叙事中通常没有高深的哲学思考,没有需要反复回味的微言大义。
    
    网络叙事有多种刊发形式,如博客、微博、留言板、直播贴、文学网站上的专栏等等,所刊载的形式不同,其风格也会有所差别。微博上的文字一次不能超过140字,用语必须特别简洁,适合用手机来发送,还可以用图片的形式来及时呈现生活中发生的事。2011年“7、23”温州动车追尾事件,很多在场的目击者及时地以手机记录了这一时刻,通过微博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这种新闻现场式的叙事不是由专业记者来完成的,而是普通的民众来完成的,它以民众的拍摄角度和叙事立场将事件的真相告诉了世人。博客是一个自由的书写空间,博客文字没有特别的格式,没有文体的限制,只要自己高兴,博客就是自己给自己办的杂志,就是自己留给自己的一片自留地。博客提供了博友留言、博文评论、博友动态等多重链接,以及图片、声音、视频等多重技术手段,博客写作有很强的表现功能。博客内容往往包罗万象,可以是个人的观感叙事,也可以是大众关心的话题,可以是剪贴的,也可以是自己的心情记录,博客是私人公开的日记,又是公开的会客厅和同仁论坛。
    
    网络叙事的特点还在于所写的文本是和读者互动的,互动性增加了文本的流动性、不确定性,写作者可以一边写,一边和读者进行交流,读者的鼓励也会成为写作者写作的动力。由于读者的差别很大,读者与作者之间的互动使网络文学的阅读接受过程是一种美国文化研究者约翰·费斯克所说的“生产性文本”产生的过程,因而也往往创造出与那种标准化的、齐一化的文化产品不同的作品来。通过在线交流,写作者直接面对读者的意识会大大地增强,其写作的兴味也会极大地提高。没有人会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文字被读者忽视,写作者注重吸引读者的关注力,将作品尽量地拉近自己的感性生存状态,以生活感受性见长,以便在网上寻得更多的知音。
    
    网络叙事的总体风格是娱乐性的,其面对的是大众网友读者,而不是少数有很高文学修养的阅读者,这种情形有些类似于古代说书场,对于中国文学来说,五四以来的现代小说的传统不过是近百年的事,而自隋唐以来的通俗小说的传统则有上千年的历史,网络小说在叙事手法上更接近古典通俗小说。当然网络叙事的作者主体也接受现代西方小说的影响,那些受金庸、古龙、琼瑶等台港通俗小说影响的写作者,也在不知不觉间吸收了现代小说注重“情调”和“风格”(茅盾语)的写法。根据严家炎先生的研究,金庸的小说跳出了传统武侠小说编故事的创作路数,突出人物性格的刻画,作品不仅塑造了一系列的扁平人物形象,还有突出的圆形人物形象。其小说的内在结构是西方近代式的,采用有多重矛盾、多条线索的网状结构,其情节悬念是积累了大仲马的浪漫主义小说和近代侦探小说、推理小说的艺术经验而发展起来的。金庸小说借鉴和吸取了“五四”新文学和西方文学结构模式,大大拓展了生活容量。[11]网络小说作者和读者多是通俗小说的爱好者:蔡智恒最喜欢的作品是《三国演义》,蔡骏写“悬疑小说”受日本电影《午夜凶铃》和通俗作家斯蒂芬·金的启发,桐华写穿越小说最初受到漫画《尼罗河的女儿》和好莱坞电影《时光倒流七十年》的影响,对沧月写作影响最大的作品是《笑傲江湖》、《七剑下天山》、《基督山伯爵》,流潋紫喜欢的书是《红楼梦》、《二十五史》、《聊斋志异》、张爱玲作品、苏童作品、林清玄作品、亦舒作品,猫腻的写作受金庸、古龙等作家及《阿甘正传》、《教父》、《007》等电影的影响,江南的小说《此间的少年》以十五部金庸小说中的人物作为“同人”展开想象……可以看出,相对五四以来的现代文学传统,网络叙事主体更多受到中外娱乐化的通俗文学的影响,重视故事的趣味更甚于思想的启蒙和艺术的创新,应该看到,他们与古代的说书人是不同的,他们的故事有现代文学的艺术视野,其叙事内容渗透了现代精神,不是古代英雄、神魔、儿女故事的简单重复,其叙事手法如同上文所分析的,不乏对现代小说技巧的借鉴,这种超越雅俗叙事的综合借鉴蕴含着新的创造性。
    
    三
    
    网络媒体的普及及其民间化,让更多的写作者有了自主写作、自由发表的机会,话语权力完全下放,写作、发表不再是神秘的事情,不需要经过出版编辑的审核,甚至不需要反复构思、精心锤炼,可以随心所欲的“我手写我口”。网络叙事不需要一本正经的面孔,不需要温良恭俭让地恪守写作规范,也不必对主流价值和知识分子顶礼膜拜,一切都可以从“我”说起,对一切宏大的、神圣的、主流的叙事传统进行解构。亵圣不是网络文学的独创,是对当代作家王朔和王小波写作的继承,王朔反的是知识分子的体制,包含着一种民间机智在其中,王小波以身体叙事反抗社会体制的压迫,以自我的身体快感反抗文革时代历史专制的压迫。亵圣思维是对崇高、神圣等宏大价值观念的解构,从叙事的策略上是以人物的“低化”与“俗化”来呈现世界的“本来面目”,以身体、感官的张扬来释放写作者的力比多冲动。网络是一个最能容纳多重声音的地方,一切民间的感性的乃至不无粗俗的个体体验都能在网络中找到宣泄的出口,写作者身份的广泛性和匿名性也决定了他们写作体验的多样性。
    
    网络叙事能贴近读者,也是把日常生活经验审美化的结果,网络是一个能充分放纵感官欲望的空间,青春期的苦闷,生活的压抑转化为创作的力比多。在互联网上,各种性爱的图片,身体暴露的图片、影像,是随处可见的。“在经历了一千年的清教传统之后,对它作为身体和性解放符号的‘重新发现’,它在广告、时尚、大众文化中的完全出场,今天的一切都证明身体变成了救赎物品。在这一心理和意识形态功能中它彻底取代了灵魂。”[12]文艺复兴以来,人的解放是从身体的解放开始的,很多革命家发现了身体解放中隐藏的革命力量。马尔库塞、萨特、梅洛·庞帝、罗兰·巴尔特、福柯、弗·詹姆逊、伊格尔顿等,以身体的革命展开形而上的哲学革命。摄影是对视觉无意识的解放,影像对应的是对隐秘的内心渴望的呼应。互联网打破了身体的禁忌,网络叙事对身体感官欲望的描写也无所顾忌得多。
    
    文学是想象虚构的艺术,文学的想象力是写作者重要的素质,没有想象力就不能很好地写作。文学世界是一个充满各种可能性的世界,文学的想象力表达着人性中尚未被格式化的潜能,想象力的解放,在于解放了人的感觉的丰富性,常以对快感和潜在本能的释放为先导。网络写作自由发表、匿名(网名)写作,写作者意随心动,自由地发挥,随意地编造故事,可以将想象能力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很多网络小说作品都是数百万字的超长篇,故事的构架、语言的运用,一个“异托邦”世界的构筑,都是需要想象力的。在网络小说中,悬疑、玄幻、穿越、架空、寻宝打怪都是充满想象力的。章学诚认为中国小说经历三变,即汉魏之事杂鬼神、唐人之情钟男女、宋元之广为演义,借助想象力,这些古典小说类型在网络中重新复活。小说所构筑的世界与现实生活是有距离的,穿越小说中,现代人与古人相遇,现代人的思维与古人相互碰撞,产生出无数的盘根错节的偶然性,发生种种啼笑皆非的故事,是通过想象力完成的。代表“清穿三座大山”的《步步惊心》(桐华)、《恍然如梦》(月下箫声)、《梦回大清》(金子)等穿越小说构筑了一个想象的世界,那种争权夺利之下女人的心计被想象性地放大,错综复杂的恩怨纠葛展示了写作者的艺术才华。《间客》是一部想象的小说,主人公上天入地,在帝国、联邦、西营三界之间自由穿行,它所讲述的是一个坚强的主人公不断成长的故事,主人公的个人经历非常曲折,个性很坚强,从来不畏惧强权,甚至以个人之力去挑战国家,让读者读起来特别的“爽”,这种白日梦式的完美人物,是通过想象力完成的。网络放大了小说中的想象因素,风歌、沧月、王晴川、我吃西红柿等作者以武侠小说加动漫、悬疑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赢得了读者的喜欢。对于一些网络小说的作者来说,并没有丰富的人生经验,也没有更多的创作经验,但他们有的是一种自由自在的不受拘束的想象力。三十的小说《与空姐同居的日子》看似是写实的,实则是一个想象的故事,故事有明显的编造的意味,有太多的不可能性,小说涉世也不深,作者编造了两个同居男女在一起的种种故事,最终以喜剧性的结局收尾,小说读起来很轻松,有青春文化“乐感”趣味。
    
    网络叙事的主体是千千万万的民众,他们多是写作的练习者,很多处于文学的学徒期。写作者的身份芜杂,来自各种行业,很少有中文专业出身的,写作的起步阶段多是以业余写作者的身份出现在网络上。台湾网络作家九把刀在他的硕士学位论文中谈到:“红色出版社总编辑叶资麟在访谈中提出她观察到的有趣现象,她说网路小说作者书写的第一个故事,都是将自己套进主角里,用日常生活作为故事的蓝本,大量套用真实存在的人际关系,甚至只是单纯地书写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13]因为网络写作的机缘,网络写作者将自身的个体生活经验写成了小说。文学不是无源之水,而是以切实的现实经验为基础。在各种媒体立体化地提供信息的时代,打开电视机,摄像机镜头会把各地发生的事及时地告诉给读者,每个城市都会有多种报纸存在,有大量的新闻从业人员给读者提供世界各地的消息。文学叙事与这些媒体叙事不同的是,文学叙事不只是讲故事,而是在叙事中蕴涵作者的切身感受和情感想象,有个体的精神体温。叙事题材的开拓,对于网络写作者几乎是不用刻意而为之的,网络叙事解放了创作的想象和冲动,容许更多的离经叛道的写作者书写自己的另类人生。
    
    在大学阶段的写作者,可以以校园故事为写作题材,他们的作品是写给同龄人看的,《我在大学闯荡江湖》(夏言)、《此间的少年》(江南)、《大四了,我可以牵你的手吗》(黄湘子)等作品的写作者都是在校的大学生,他们对大学校园的认识是在场体验性的,他们以他们的经验写出了大学时代的情感历程,写出了青春期的迷茫与梦想,以及大学里各种有趣的人和事,等等。特别的经历的也可造就一个写作者,腾飞的《我的老千生涯》是一部网上热门小说,在网络上有很高的点击率,这部小说叙述的事件基本是真实的,这是一部由个人在赌场上的特殊经历写就的小说。张海录的《边缘》是一部深受《平凡的世界》影响的作品,在这部小说中,显然也是以作者的个人经历为蓝本的,小说的主人公在一定的程度上就是自己。当然,作为基本的文学常识,小说和个人的经历是不同的,即便是作者自称的自传体小说,小说毕竟是小说,不是真正的自传,但毫无疑问,题材中的真切感受和丰富的生活经验,是网络小说创作的基础。六六的《双面胶》、《蜗居》写出了多重现实矛盾:婆媳之间的矛盾,高房价对工薪阶层的压迫,城乡文化的差别,政府官员与开发商勾结,年轻的职场女孩沦为政府官员的小三,等等,小说的现实感让众多的读者找到了共鸣点,小说被拍成电视剧有很高的收视率也证实了这一点。
    
    生活是艺术的老师,车尔尼雪夫斯基说,美在生活。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一个特定时期,强调作家对生活的体验,写作者常常带着一定的政治任务去体验生活。但如胡风所说,处处有生活,题材无重要与否之分,作家不是缺少生活,而是需要对生活的熔炼和发现。网络小说写作者的身份各各不同,他们来自各行各业,他们的写作为读者提供了丰富的生活经验,网络写作为多样个体经验的呈现提供了可能。
    
    作为职场小说,《杜拉拉升职记》(李可)、《我的美女老板》(提刀狼顾)、《浮沉》(崔曼莉)等为读者打开了一扇职场的窗子。小说表现了职场的现实规则,让读者把小说当作生活教科书来读,不过这已经是和革命时代的教科书有很大的不同,写作者总结的是个体性的职场经验,阅读者从中可以学到很多的实用技巧。诚如李可在《杜拉拉升职记·自序》中所言:“书应该提供怎样的帮助呢?我以为,好书应该做到集中的提供逻辑的、生动的、有效的信息。所谓逻辑、生动而有效,光是经验分享还不够,这些经验是要容易理解和记忆的,实用的,并且是有意思的,还要周到而通用,能上升到常识甚至原则的境界,以便于人们达观的遵从及现实的获益。”[14]还有很多的小说写作者并没有特别丰富的生活经历,但只要一个人有所爱好,有所特长,就可以写作,并且写出让读者喜欢的文字。蔡智恒的小说内容比较单一,但其独特的个性,理工科学生对语言的奇妙感觉,让他写出一些具有独特个性的语言。天下霸唱喜欢看探索性的电视节目,这为他写作《鬼吹灯》提供了经验基础。所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学,网络小说的写作者多是70后、80后、90后,他们成长的经验与上一代人有很大的不同,这一代人多为独生子女,有更好的家庭物质条件,父母对孩子抚养的方式是放养而不是圈养,孩子有更好的才艺修养,家长对孩子个性的发展更为尊重,他们从小在网络语境中长大,遇到问题喜欢“百度”,而不喜欢问人,他们的知识面更宽,个性发展更为充分,在写作中,也更能不拘陈规,常“以反抗性的、自由创造性的青春活力书写了他们的精神成长”[15]。网络时代,通过信息传媒,真正能做到“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动漫、游戏、国外电影、课外知识,都成为他们写作的资源而被充分利用。失恋的经历也可通过网络被文学性地“叙述”倾诉,鲍鲸鲸写作《失恋三十三天》的时候,当时正在失恋之中,她把自己失恋的事通过直播贴的方式在网络上写出来,获得了大批网友的及时支持,在与网友的经验交流中度过了失恋的痛苦,也创作了一部被读者追捧的失恋题材的小说,并被成功改编成热门电影。
    
    结语
    
    美国学者詹姆逊认为,西方社会在战后出现了“文化转向”的倾向,对应消费时代的来临,先锋文学导向的现代主义文化被后现代倾向的消费文化所取代。“一种新型的社会开始出现于二次大战后的某个时期(被冠以后工业社会、跨国资本主义、消费社会、媒体社会等种种名称)。新的消费类型:人为的商品废弃;时尚和风格的急速变化;广告、电视和媒体以迄今为止无与伦比的方式对社会的全面渗透;城市与乡村、中央与地方的旧有的紧张关系被市郊和普遍的标准化所取代;超级公路庞大网络的发展和驾驶文化的来临——这些特征似乎都可以标志着一个与战前社会的根本断裂,而在战前,高级现代主义还是一种反现存体制的力量。”[16]詹姆逊的判断是针对西方社会近半个多世纪以来社会发展演变的,中国经历改革开放30年来的经济超速发展,已跻身世界经济大国之列,詹姆逊所说的由现代主义向后现代主义转变的“文化转向”趋势在中国也开始出现,网络媒体的普及适逢文化的转型,文学的大众化倾向越来越突出,民众的创造力在网络叙事中得到了发挥。
    
    网络叙事发扬的是文学所具有的自由精神,文学审美一直是民间反抗思想禁锢的方式,在历代优秀文学作品中浸透的是一种民间的自由思想精神。“立身先须谨重,为文且须放荡”,感性的反抗,感性的自由在网络叙事中得到张扬。在网名写作、匿名发表的文学叙事中,可以看到民众巨大的批判力和创造力,他们以“民意”的方式书写着他们的反抗和想象。“美学的根基在其感性中。美的东西,首先是感性的,它诉诸于感官,它是具有快感的东西,是尚未升华的冲动的对象。”[17]网络叙事中个体自身的爱欲、感受、想象、个性得以复活,个人与世界的丰富联系得以复活,表达世界的语言方式和思维方式都有了新的更新。在阅读那些戏谑经典的作品和那些在历史中自由穿越的故事时,我们无不感知到来自民间的“毛茸茸”的智慧与活力。网络叙事复活了讲故事的传统,是对当代文学感性解放内在脉络的赓续。与五四文学革命那种有理论依据,有组织的活动方式不一样,当代网络文学对感性的解放和叙事艺术的变革是悄悄的,甚至是不自觉的,但其影响力慢慢显示了出来。
    
    中国当代网络叙事直面广大的网络读者,它主要继承的是传统文学手法,兼及对时尚文化元素的吸收。网络小说的写作者在写作艺术上并不圆熟,但他们粗糙、凌力的文字之中有独特的个性,往往能冲破主流叙事的束缚。网络叙事的意义不是确立一种价值标准,更不是一种真理或本质标准,而是一种新的趋向,是人的总体经验的构成之一部分,网络叙事也相应地成为一种美学形式。就目前网络文学的实绩来看,其主要功绩不在于奉献经典作家、作品,而是促进文学阅读、写作活动的大众化,促进文学形态的丰富性,通过影视、游戏改编等途径衍生出更多、更丰富的文化产品。作为一种审美的艺术形式,文学对生活感受的处理毕竟是需要艺术修养的,是需要技巧的,也是需要智慧的,在这个层面上,感性的丰富只有在走向理性的深思中,才是有意义的,这也是网络文学在参与当代文化建构中读者们所期待的。
    
    

    
    [①]老舍:《我怎样学习语言》,《老舍论创作》,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版,第223页。
    
    
    
    [②]李陀:《汪曾祺与现代汉语写作:兼谈毛文体》,《花城》1998年第5期。
    
    
    
    [③]徐坤:《网络是个什么东西》,《作家》2000年第5期。
    
    
    
    [④]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7页。
    
    
    
    [⑤]南帆:《游荡网络的文学》,《福建论坛》2000年第4期。
    
    
    
    [⑥]汪曾祺:《中国文学的语言问题——在耶鲁和哈佛的演讲》,《汪曾祺文集(文论卷)》,汪曾祺著,陆建华主编,江苏文艺出版社,1993年9月版。
    
    
    
    [⑦][英]诺曼·费尔克拉夫:《话语与社会变迁》,殷晓蓉译,华夏出版社,2003年版,第1页。
    
    
    
    [⑧][美]华莱士·马丁:《当代叙事学》,伍晓明译,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 第5页。
    
    
    
    [⑨]王科、黄葆青、丁燕、刘晶:《写小说不以好看为目的是耍流氓》,《钱江晚报》2011年9月15日。
    
    
    
    [⑩]钟刚:《取悦读者是我的本性》,《南方都市报》2008年11月23日。
    
    
    
    [11]严家炎:《金庸小说论稿》,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17-119页。
    
    
    
    [12][法]波德里亚:《消费社会》,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39页。
    
    
    
    [13][台]柯景腾(九把刀):《网络虚拟自我的集体建构——台湾BBS网路小说社群与其迷文化》,东海大学社会学研究所硕士学位论文,2005。
    
    
    
    [14]李可:《杜拉拉升职记·自序》,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15]周志雄:《网络小说与当代文化转型》,《山东师范大学学报》2013年第3期。
    
    
    
    [16][美]弗雷德里克·詹姆逊:《文化转向》,胡亚敏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9页。
    
    
    
    [17][美]赫尔伯特·马尔库塞:《审美之维》,李小兵译,三联书店,1989年版,第123页。
    
    (作者单位: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
    
    原文刊载《文学评论》201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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