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逋作诗,随写随弃,故散佚很多。其侄孙林大年在他去世后,收集他的诗作,编成《林和靖先生诗集》。梅尧臣在《林和靖先生诗集序》中云:“诸孙大年能掇拾所为诗,请予为序。”,“其诗时人贵重甚于宝玉,先生未尝自贵也,就辄弃之,故所存百无一二焉。”据此,林逋的诗虽然在身后所存百无一二,但其诗在北宋时已由其侄孙林大年编辑成集。又有梅尧臣作序,林逋诗集在编辑层面的工作已经完成,但林大年编的《林和靖先生诗集》是否在北宋时期刊刻流传?关于这个问题,学术界直到今天大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以及《宋史》等,均未明确著录林逋诗集在北宋的刊刻情况。当下学术界较有影响的两部关于宋人文集考述的著作——祝尚书的《宋人别集叙录》和王岚的《宋人文集编刻流传丛考》对此问题也是存疑。 当然,也有一些学者对林逋诗集在北宋刊刻流传情况作过明确的判断,如在日本贞享丙寅(即三年,公元1686年)时,林逋诗集有茨木多左卫门刻本,名为《林和靖先生诗集》,共二卷。这个刻本在日本长泽规矩也的《和刻本汉籍分类目录》(汲古书院油印本)中有著录。在杨守敬的《日本访书志》卷一四中,对这个翻刻本也有记载。杨守敬认为:“其根源于北宋本无疑。”如果这一判断能够成立,那么,我们就可以推测林大年当初编辑的林逋诗集应为上下二卷本,而且在北宋时期就已刊刻(或有抄本流传),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和《宋史·艺文七》中所著录的二卷本当为北宋刻本。然而,杨氏这一看似明确的判断却无更多的证据支撑,所以只能作为一家之说列出。 那么林逋诗集究竟在北宋是否刊刻流传?根据我们查找到的北宋有关资料,对这个问题基本上可以作出比较肯定的回答。证据是: 一、苏轼《东坡全集》卷十五收有《书林逋诗后》诗一首: 吴侬生长湖山曲,呼吸湖光饮山渌。 不论世外隐君子,佣儿贩妇皆冰玉。 先生可是绝俗人,神清骨冷无由俗。 我不识君曾梦见,瞳子了然光可烛。 遗篇妙字处处有,歩绕西湖看不足。 诗如东野不言寒,书似西台差少肉。 平生高节巳难继,将死微言犹可录。 自言不作封禅书,更肯悲吟白头曲。 我笑吴人不好事,好作祠堂傍修竹。 不然配食水仙王,一盏寒泉荐秋菊。 二、黄庭坚《山谷集》卷二十六《书林和靖诗》云: 欧阳文忠公极赏林和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之句,而不知和靖别有咏梅一联云:“雪后园林才半树,水边篱落忽横枝。”似胜前句。不知文忠公何缘弃此而赏彼,文章大概亦如女色,好恶止系于人。 三、惠洪(觉范)在《石门文字禅》卷十一中有《偶读〈和靖集〉戏书小诗卷尾云“长爱东坡眼不枯,觧将西子比西湖。先生诗妙真如画,为作春寒出浴图。” 四、宋李之仪《姑溪居士前集》卷四十二《书林逋处士诗后》云:“西湖风物固不迁,但无和靖辈人物尔,览之怅然。姑溪老农。” 上述这些资料,如果仅看一、二、四条,似乎还不能明确下断言,因为这些资料大致存在这样两种不确定性:一为这些诗文大概是书于林逋某篇作品之后;一为这些诗文是书于或名为《林逋诗》、或名为《林和靖诗》、或名为《林逋处士诗》的林逋诗集之后。如果是后者,那么就说明林逋诗集在北宋曾经刊行,但究竟属于那一种,从这些资料很难确证。而惠洪的诗却使我们可以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林逋诗集确实在北宋有刻本或抄本传播。然而,北宋时期传播的《和靖集》刊刻情况究竟如何?它是否为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中所著录的《和靖集》?惠洪提及的《和靖集》分卷情况怎样?关于这些问题,我们目前尚无更多的资料加以说明。虽然对林逋诗集在北宋的刊行情况,我们不能作详细的描述,但是,林逋诗集在北宋确有刻本或抄本流传,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原载:《光明日报》2006年11月3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