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春秋十卷》(汉)赵晔撰 (元)徐天祐音注 明嘉靖刻本,四周双边,9行17字,细黑口、线装、白棉纸、一函2册,缪荃孙硃批、周绍寅过录卢文弨批校 钤章:荃孙校读、国桢藏书、喜寅、屺思、李方祕笈、徐乃昌曝书记、南陵徐乃昌校勘经籍记、积学斋徐乃昌藏书、积余秘籍识者宝之 封面题笺:元椠吴越春秋音注十卷/大德十年绍兴路儒孝刻徐天祐注本/书钞阁藏书周绍寅临卢校 《吴越春秋》约成书于东汉初年,主要记载春秋末期吴越两国之事,前五卷记吴国事,称内传;后五卷记载越国事,称外传。其内容要点皆见于《史记》、《国语》、《左传》与《越绝书》等书,但亦有各书未载之事,或各书略载而此书详述之事。此书介于历史与小说之间,类似后世之演义,明清以后的许多剧目皆以此书为依据改编而成。然亦有故事经考古证明完全符合历史事实,如吴国鼓风、冶铁铸剑之事。作者赵晔,字君长,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生卒年不详,所著传世者仅存《吴越春秋》一种。 此书约十年前得于上海某拍场,前有周绍寅题签云“元椠吴越春秋音注十卷”。细阅内页,钤章累累,可见是名家递藏之珍本。此本实为嘉靖本,然多有藏家误认此为元椠。此书元版行格应为九行十八字白口左右双边,嘉靖本行格则为九行十七字细黑口四周双边。孙星衍《平津馆鉴藏记书籍》记有九行十七字本《吴越春秋》,称其为“《四库全书》元大德十年刻本,序文不著名姓。”莫友芝《郘亭知见传本书目》亦称“每页十八行,行十七字”本为“元本徐注十卷”。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亦将此本著录为元刊。 读叶德辉《郋园读书志》可知,叶德辉曾经眼三部《吴越春秋十卷》,其中有与寒斋相同之嘉靖本、万历丙戌冯念祖重刊元大德丙午徐天祜注本及明万历辛丑杨尔曾刻本。冯念祖刊本目录后有长方框牌记云“万历丙戌之秋武林冯念祖重梓于龙卧山房”,此书板后来转售于同乡杨尔曾,杨尔曾将牌记改为“万历辛丑之秋武林杨尔曾重梓于卧龙山房”。叶氏称尝见瞿镛《铁琴铜剑楼藏书志》载此书有元刊本,“明弘治间邝璠所刻即依此本”,叶按:“邝刻罕见,卢抱经文弨校此书,曾借常州庄葆琛所藏明弘治十四年巡按袁经大伦授吴县令邝廷瑞重刻大德本,即其本也。” 叶德辉评价此书之嘉靖本“是明刻书中慎守先民榘矱者”,此语之意极深,盖因明人刻书风气恶劣之观念深入人心,往往忽略明人刻书亦有极工致者。叶氏还言:“元刻当亦是九行十八字。缪、瞿二家之书,余皆亲阅其书,纸料、墨色、印工、字体与此书(指九行十七字嘉靖本)全无差别,是此书为明刊元本,彼二书亦必明刊元本。明刻自足珍贵,又何必强欲跻之元刻自欺以欺人耶?” 由钤印及藏章可知,此本曾经周绍寅、缪荃孙、徐乃昌等递藏。卷前题签者周绍寅,字云将,乃清代藏书大家周星诒之子,书钞阁即周星诒室名,以得旧钞本《北堂书钞》而来。此本中有周绍寅过录卢文弨之批校,卷末有“乾隆四十九年岁在甲辰,卢文弨在常州借庄葆琛家明宏治十四年巡按袁经大伦授吴县令邝廷瑞重刻元大德本十月十八日携舟中对校廿二日摄山校讫”句,此即叶德辉于《郋园读书志》中所录也。 《嘉业堂藏书记》中载有《吴越春秋十卷》两部,分别著录为“明刻本”与“明万历刻本”,其中著录为“明刻本”者,有“此明翻大德本,观其字体,约嘉、万间刻也”。《嘉业堂藏书记》先后有缪荃孙、董康撰稿编目,此条目下注明为缪荃孙所撰。吾藏之本目录首页有“荃孙校读”之朱文小印,然无嘉业堂之印,故未知此本是否为当时艺风老人撰写此条目时所参之本。 王大隆《蛾术轩箧存善本书录》亦谈及《吴越春秋十卷》,然其所谈为万历丙戌冯念祖本卧龙山房本,其评价此本曰:“此本摹写镌刻,印刷纸张,均极工致。尤可贵者,能存元刻面目而不加竄乱,在晚明刻书中所罕有。昔顾亭林云:‘闻之先人,自嘉靖以前,书之锓本虽不精工,而其所不能通之处,注之曰疑。今之锓本加精,而疑者不复注,且径改之矣’。又云:‘万历间人多好改竄古书,人心之邪,风气之变,自此而始’……近人往往据此说,以评泊板本,窃谓以时代分刻书之优劣,不过得其大判而已。平生所见嘉靖前刻,未尝无陋劣,而万历时刻如此书者,安得不以善本目之?是在读者之精于鉴别,不当作胶柱之见耳。”读此文字,知王大隆至少认为此本为万历本中之白眉,而按叶德辉的说法,冯念祖本为杨尔曾本之初印,嘉靖本又胜于冯念祖本,故寒斋所藏之本更胜于王大隆本矣。 查《善本总目》,可知此书流传并不稀见,国内公藏与之行格相同者约有十余家,其中国家图书馆有此本之翁同龢跋本,天津图书馆有此本之莫友芝跋本,可见历代藏家对此本之看重。然据《总目》所载,各馆所藏明万历十四年冯念祖卧龙山房刻本行格均为“八行十七字白口左右双边”,应与王大隆所述为同一版本,而王大隆著录此为“八行十七字,白口单栏”,其所藏之本为四周单边,与其他著录之左右双边有异,惜不能得见王大隆所藏之本,故不能确定王大隆所提万历本是著录之笔误,还是另有一不为前人所知的四周单边之翻刻本。 而更有意思之处,在于王大隆先生提到“今元刻本徐积馀丈已摹刻于《随庵丛书》”语。《随庵丛书》为晚清民国时期的著名藏书、刻书大家徐乃昌所刻,所选之本均为宋元旧椠,其目的在于“是缩今日为宋元也,是后千百年为今日也。”此丛书共收十种五十二卷,其中即有《吴越春秋十卷》,而吾藏之本前后处处可见徐氏藏书印,可见其爱此书之甚,未知当日徐氏刻《随庵丛书》所选《吴越春秋十卷》之底本,是否即吾今日之所藏也。 原载:《光明日报》(2011年07月28日12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