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唐德亮的诗集《深处》,旋转于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怎样的艺术世界和宇宙?诗人以自身“此在”为轴心,展示和呈现了广阔而深邃的空间,如同万花筒一般迷离、缤纷、碰撞、变幻:生命、人生、种族、人类,地域、自然、历史、文化,时空交错、天地对峙、生死相依、人神共舞,肉体与灵魂、物质与精神、天伦与人性、道义与责任……这一切都被置放在过去、现在、未来的人类发展坐标上,予以平静的智性的辨识和拷问。因而,那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那繁星灿烂的夜空,便透射出缕缕哲理与玄思的冷峻光芒。而其总体生命情调,则涵泳着一种澄明、宁静、从容、澹定的艺术气韵。 唐德亮出生在大山深处的乡村,挚爱乡土和在乡土上生存的人们:渴求温暖的“晒红薯丝的母亲”(《晒红薯丝的母亲》)、疲惫的“打谷的老人”(《打谷的老人》)、青壮年外出打工而“留守”家中的“妇幼老病残”(《留守》),都是他心头的牵挂。他走进城市,惊叹于屡屡发生的“矿难”(《矿难》),同情那日夜辛劳而默默无闻的“花工”(《花工》),更憎恶那蒸腾“血与汗”、蒸发“生命”的吃人的“机器”《(机器)》,他怜悯那无数站在“低处”的人们……家乡贫困,然而割舍不下乡情;城市现代,然而却异化丛生,诗人的生存陷入两难困境。如何穿越工业现代化的迷雾追求人格的完整和重塑?这一问题一直萦回于诗人的心怀,撞击着他骚动的灵魂,催发着他的忧思。在思考之后,他突围的方式是:返回内心,谛听“血液的声音”,血液“在霞光的抚摸下燃烧/撞响黎明的钟声”(《血液的声音》) 唐德亮是瑶族人,他在《远远地》一诗中,回眸了瑶族的“创世”神话,记起了祖先的不畏流血、流汗,“一种血在燃烧”,“烧出一尊尊血肉塑像”;他仰望天空,看到千百年前的那只“鹰”,至今仍在盘旋;他府身大地,聆听那隐隐的历史心音:“我拾起一块陶片/它的斑驳,像我的纵横的掌纹”。传统与现实贯通,人性与神性交汇,个体与民族融合,书写了瑶族人民的奋斗史和心灵史,也启示了今天的发展方向。他的生命、生存置身于民族文化的演进与转型之中,他的自我抒情形象仿佛就站在世界的中心。 难能可贵的是,他的歌谣不只是唱给本民族的,也是唱给整个祖国、唱给人类的。诗人站在世界东西文化交汇的制高点上,以现代性的话语方式把林林总总的事物、事象,放置和收纳在灵魂的深处,并于历史与现实的纵深,运用富有透视力的哲学理性和玄学思维,为我们熔铸了一个人类生存的现代神话和寓言,标示了诗人诗歌创作的精神深度和美学高度。 原载:《文艺报》2010年5月17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5月17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