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来,商国华在许许多多寂静的深夜里执著地写诗,写给兄弟般的产业工人,写给蜕变中的铁西、沈阳和辽宁老工业基地。 他的诗没有陷入个人化的把玩,而是为工友们所喜爱,比如那首在车间里朗诵并赢得工人们雷鸣般掌声的《铁西的汉子》:“铁西的汉子/热血滚烫的脊背/铁西的汉子/像铁板钉钢钉的团队/铁西的汉子/心窝里的愁绪从不放飞/人家说下岗/他叫阵地移位/人家说离岗/他眨一眨眼眉/人家说买断/他叫再创业的安家费/铁西的汉子想得开/阳光下总会开满玫瑰……”还有那首在沈阳重型厂让工人们流下热泪的《重型人的磨砺》:“我回来了,重型/我回来了,你漂泊的梦/东西南北,睁大瞠目的眼睛/翘望沈重分娩的一只只钢铁鲲鹏……”痴情地讴歌产业工人,诗作又深深地打动产业工人,在工人中拥有很高的人气,不能不认为,商国华是一个好诗人,并且是一个幸福的诗人。 就诗歌创作而言,丰富的想象、深邃的意境、华丽的词句乃至高亢的呼喊、孤独的低吟皆可能形成佳篇绝句。在铁西生活了近半个世纪的商国华见证了那里的沧桑巨变,他自比为铁西的“活化石”。从那比涌动的河流要壮阔得多的自行车人潮,那高耸的烟囱,那个激越的年代,到下岗、上访的困苦岁月,到如今沸腾的铁西新区,置身于被称为“共和国长子”的大工业基地,亲历了在艰难转型中工人兄弟的喜乐哀愁,东北汉子商国华感到“血潮翻涌”、不写不快。应当看到,东北老工业基地所经历的辉煌、痛楚、探寻、抉择、复兴是转型期中国发展轨迹的缩影,这段动人历史及其所承载的中国工人丰富而复杂的情感,是中国当代文学不可回避的重大命题,是勾勒时代精神必须采掘的富矿——在这个意义上,商国华的创作是具有时代性和历史感的,其作品的价值理应得到高度关注。 商国华的诗作缘自与工人兄弟相同的热血与脉搏,这是他的诗能够走进工友们心中的原因。阅读商国华的工业题材作品,可以强烈地感触到,他有着深厚的生活根基,有着充沛的情感资源,特别是他和产业工人情感相融、心灵相通。而不深入了解企业、产业,不能深刻体察工人群体的内心情感,不能做到既具历史感又有全球视野地洞察工业文明进而获得文化上的感悟、寻觅到艺术表达的途径,正是当下工业题材创作成为“短板”的原因所在。 其实,对作家而言,弥补这一“短板”的关键,首先在于高度的责任感,或者说是对劳动者的敬重,对这个伟大而艰难的时代的体认。商国华说过:“诗歌创作最重要的还应该是心系天下苍生的那份责任,而不是个人那点自怨自艾甚至是自恋的情感。”可见,商国华的身上是充溢着诗歌精神的。诗歌精神本来就包含着执著的守望和对诚实、善良、悲悯等品格的认同,尤其是人格才是最终决定诗人归属的利器。 难能可贵的还在于商国华在诗歌艺术上的探索。他以良知、激情和浓郁的人文情怀化解重型工业题材的“硬度”,以心与心之间的真诚的呼唤、慰藉跨越与抒写对象之间的距离。准确地说,他的作品不是写工人群体的,而是本来就属于工人群体的。由此看来,他辛勤耕耘之后出版的《钢铁作证》《引擎》《失衡》《凸凹的齿轮》《飞虹》《老风》《痴梦》等七部诗集、报告文学,获辽宁文学奖和沈阳市“五个一工程”奖,进而为工人群众所喜爱也就不奇怪了。而其作品因为热情讴歌了党中央作出的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战略决策和老工业基地发生的浴火重生般的深刻变革,展现了百万产业大军突破重围走向振兴的壮阔而动人的历史,并且对后工业化时代发出生态方面的警示和人文上的呼唤,在当前我国正处于坚持走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时期,这样的作品也就具有了“化石”般的价值。 商国华是有创作上的雄心的。他从铁西出发,找到了60年来共和国工业经济这部“引擎”作为自己抒咏的主脉。这是一项非常有难度的写作。目前他的文字闪现着金属汁液般的特质,也带着原矿石般的粗粝,因而他的创作还将经历淬火、修炼的过程。 原载:《文艺报》2010年5月17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5月17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