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吉光的新书《翡翠湾秋色》(作家出版社出版,2010年1月),时时让我产生一种联想:吉光如同一位优秀的猎人,手擎一杆精制的猎枪,同时瞄准了多个“猎物”,枪响之时,猎物一只只应声倒地…… 吉光的这本书中涉猎到文学、历史、新闻等多个领域,并且在这些领域都写下了令人称道的文字,令我由衷地感佩。要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专职的学者、研究者和作家,他长期从事行政工作,在处理繁忙的政务之时,能够保持恒久的文心,广泛涉足,写出一篇篇脍炙人口的文章,是多么的不容易。善于“讨巧”的人,往往是专攻一点不及其余,在最能发挥自己才华或优长的某一点作出别人无法企及的贡献。纵览现当代文学史,能够多头并举、左右开弓并达至很高境界的有几人?我们知道,鲁迅在小说、散文、诗词、评论、杂文、文史等方面都有独步文坛的名篇佳作。像这样的“全能冠军”在中国乃至世界文坛都屈指可数。 我无意于把吉光与前辈文坛大家类比,只是以此说明“全面出击”之难。在文学创作或史学研究方面能获得什么样的成就,并不完全依仗于后天的刻苦勤奋,还得看你具备了多少文学的天赋、悟性和智力。像我辈愚钝之人,就是天天“悬梁刺股”也是白搭。显然,吉光先生无意于与别人一争高低,更无意于在文坛获得什么一席之地。震泽古镇师俭堂有一楹联曰:“各有前因莫羡人,要无后悔须修己”。我更为欣赏的是他对写作的一种姿态和心态,他把写作看成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把工作余暇“烹煮”自己喜爱的文字当成一种生活乐趣。这种非“功利”性的写作其实才是对写作本原的一种回归。曹雪芹写《红楼梦》时想到过要名垂青史吗?计算过可以获得多少版税吗?这样一种写作姿态常常在他的文章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来。比如他在《谒施耐庵墓》中写施耐庵的为人:“……不欲显达,甘守寂寞,弄文自遣。”这段话,也可看成是吉光先生的夫子自道。施耐庵聊以“自遣”的文字,却成了不朽的传世经典。看看当下文坛,那些直奔这个“奖”那个“奖”而去(甚至也获了这个“奖”那个“奖”)的“大作”,能够获得几天的“保鲜”? 按照个人的偏好排序,我对吉光新书中的文章,最喜欢的是那些从个人经验出发带有浓郁乡土气息的篇什。也许是同乡的缘故,看到这一类文字,我感到格外亲切。洋蛮河党校里地铺散发的稻草香(《洋蛮河往事》),用带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把“如果”说成“卢果”的中学老师姜遇昌(《姜老师的声音》)……读后令我难忘。这些文章感情真挚、文字质朴,像姜老师讲课的声音那样富有磁性。读这些作品时,我恍若回到了童年,嗅到了苏北特有的泥土芳香,眼前闪现着那些曾导引我一步步成长的父老乡亲、中小学老师的音容笑貌……我相信,这些文章产生的感染力,不仅仅是因为我与作者是“同乡”,非同乡的读者也会有同感的吧!季羡林先生说:“我写东西有一条金科玉律:凡是没有使我真正感动的事物,我绝不下笔去写。”“散文的精髓在于‘真情’二字。”具有“真情”的文章,谁不喜欢呢? 其次,我喜欢书中那些富有史料价值的历史研究和考证的文章,尤其是与海安历史有关的文章。它让我获得了许多过去未闻的有关家乡的历史知识。这些文章让我看到了毕业于大学历史专业的吉光治学严谨的一面,且读来并不像大学学报上的论文那样枯燥乏味。它的选题本身就很有趣,且又用轻松活泼的文字表达出来,让人在获得历史新知的同时又有一种阅读的愉悦感。从《掀起陶斧盖头来》一文中,我了解到了吉光领导《海安县志》编纂工作所耗费的心血。这部“志”书,填补了具有数千年文明史的海安无“志”的历史空白,这对于海安的历史文化建设无疑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再次,让我喜欢的就是那些文采斐然、记录旅途随感的文字了。这些“旅途识记”,表现出了作者对生活的敏锐观察和思考能力。有些虽是“朝花夕拾”之作,但作者超越了“浮光掠影”容易导致的肤浅,有着超出一般游记文章的独特的视角和识见(如《深山笛韵》《赫尔辛基印象》等)。 我还想向作者提出一点近乎苛刻的希冀:以他在《赫尔辛基印象》中表现出的才情,在《将军之风,山高水长》中表现出的史学研究的严谨,在《海安三槐堂王氏重修宗谱序》中表现出的深厚的古汉语功底,完全可以将三者打通融合,写出类似海外著名学者唐德刚先生《晚清七十年》那样厚重而又灵气十足的大著来。说“苛刻”,是因为作者的工作职位,决定了他的主要精力用在处理各种行政事务上,真正坐下来写作的时间不多。同时,既然是把写作当成充实自己生活的业余爱好,太多的“野心”反倒成为一种负担。虽如此,我仍期待着!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10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10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