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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霖所守护的是中国近代史上一段中国丝绸业的发展史。吴国霖的家乡广东顺德，在历史上被称为“南国丝都”，从晚清时代开始，顺德的机器缫丝厂得到迅猛的发展，其规模一度超过江浙地区，成为“清末广东首富县”。吴国霖说他从出生到长大后出来工作“每一天都在缫丝厂的汽笛中度过”，他于是成为家乡历史的一位有心人，搜集历史资料，访寻历史遗迹，并决定以小说的方式再现家乡这一段辉煌的历史。继2006年他的第一部反映顺德缫丝业的长篇小说《丝都寻梦》出版后，他又开始了第二部长篇小说《丝绸大亨》的写作，《丝绸大亨》也于2009年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两部小说相互印证，为我们提供了一幅清晰的中国丝绸业兴起发展的历史图景。更重要的是，面对这幅历史图景，我们也许会发现很多曾经被忽略的历史内容。 吴国霖的《丝绸大亨》没有循着历史定论的思维定势去解读历史，于是作者就为我们打开了观照历史的另一扇窗口，让我们看到了历史的另一种场景。在吴国霖的笔下，晚清的顺德充满着朝气，整个社会处在一个大解放的状态之中，那些缫丝业的开创者一个个雄心勃勃，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晚清作为中国现代化运动的起点，尽管是在西方文化的涌入下被迫进行的，但毕竟它预示着新的力量将取代旧的力量，它给新的经济和新人提供了生成的条件，任何新生力量都是朝气蓬勃的。揭开政治意识形态造成的历史屏障，晚清时期充满活力的一面就呈现在我们面前。不少学者都谈到了这一点。比如，人们就发现，那个时代的民营经济具有非常自由的土壤。只要符合一定条件，谁都可以注册一家民营银行。陈光甫是当年的海归派，他在上海创办了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本金只有七万元，但很快就发展成上海举足轻重的大银行，陈光甫后来被誉为“中国的摩根”。因此我以为，吴国霖对历史的描写应该是真实的，也是富有启示意义的。小说虽然写的是顺德的晚清时期的缫丝业，但通过周兆生、梁子华、钱天富等一批不同性格不同出身的缫丝业的创业者，让我们感受到现代性的萌芽在中国传统社会里是如何破土而出的。在小说提供的历史场景中我们发现，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的现代性具有相互衔接的可能性。但这样的可能性被更大的历史巨浪淹没了。 《丝绸大亨》正是在这样一种历史语境中成功地展现了粤商的特点。在吴国霖的笔下，顺德的缫丝企业家们首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和气生财”，就是粤商的合作精神。经商不可避免地要面对竞争，竞争无疑是残酷的，小说也写到了周兆生等人在竞争中遭遇到的倾轧、算计。但难得的是他们认识到合作的重要性。周兆生与梁子华的相互帮衬自不用说，当蓝洋丝织厂即将倒闭时，周兆生不是趁机侵吞蓝洋，而是接受叶记者的建议，出面协助蓝洋的何董背水一战，再次恢复了生机。当然，粤商的合作精神不是作者刻意的美化，他具有内在的合理性。因为粤商面对海洋，具有一种开放精神，何况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留洋的经历。 从吴国霖的丝绸系列小说中，我看到了文学对于总结历史的重要性。今天，中国的现代化运动正在向纵深发展，全世界也为中国近30年来现代化建设的伟大成就而震惊，我们正在为人类文明提供一份宝贵的“中国经验”，但要解读好“中国经验”，首先就要梳理清楚历史发展的脉络，因此重新认识中国现代化起点的历史，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在这方面作家如何以文学的方式去恢复中国现代化起点的真实景象，是大有文章可做的。吴国霖的丝绸系列小说就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22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22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