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声《回家》这一番惊心动魄的安宁 一代作家有一代作家的底色,这种底色会在他们写作的任何阶段中显现出来,无论题材、人物、现实背景如何变幻。梁晓声的新作《回家》(《北京文学》2010年第2期)延续着他之前的创作底色,捕捉人性中的温煦和善良。一个戏剧化的故事开端中,却洋溢着如生活般真实的悬念和结局。打工妹芊子回家过年,带着现金、卡还有价值30多万的珠宝首饰。天色已晚,她只能打黑车回家。司机,另一个不相识的打工妹,还有一个杀猪汉成了旅伴。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公路版的天下无贼”要上演了。中途,大雾,路灯熄灭,车抛锚,芊子的首饰丢失,车没油,除此之外,还有汉子那明晃晃的杀猪刀。后来,芊子又打着黑的住进了汉子家的“黑店”。为了强化戏剧化的效果,作者把一切指向人性恶的元素都做得很足,然而,小说却有一个温暖而平静的结局,一如春节这预示着美好而幸福的年景开端。如果,读到这样的结局,读者会觉得这仅仅是作者执拗的一厢情愿,那小说就失败了;但恰恰相反,戏剧化情境下的戏剧化推演却从人性的角度站稳了脚跟。显然,这不是四川人的功劳,也不是地震的功劳,而是人性的功劳。作者想在冰冷的现实中寻求质朴的善良,寻求底层人之间的温暖。或者,这也是文学应该寻找的吧。 常芳《纸环》故事:可写的与能写的 显然,“太阳底下无新事”是不能作为标准来要求文学、要求小说的。小说的可为空间就在于不断重述并不新鲜的故事,但是重述本身却让人充满新鲜感。于是,评判小说的标准就变成了这种新鲜感所能达到的程度。常芳的《纸环》(《上海文学》2010年第1期)就是需要用重述的新鲜感来考量的故事。妇产科大夫朱节得知丈夫章辉有别的女人,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是章辉的同学可可,同时得到的消息还有,那个女人的长相酷似可可。此前,朱节知道章辉曾经爱过可可,最近,可可正在和丈夫宋大志闹离婚,原因是宋大志在日记里记载着自己同一百多个女人的细节。可可开始用同样的方式报复,然后不断堕胎,直至子宫切除。故事从朱节的视角展开,与其说是婚姻和爱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地在几个男男女女之间老调重弹,毋宁说是一个女人躲在窗边观察着一场没有找到起因、也没有看到结局的人性推理游戏。每一幕似乎都意味深长,但又似乎只是偶然和错觉,如何界定,只在于观察者的心理状态,或者读者的猜想。所谓“纸环”,其隐喻大概也在于此。 肖勤《霜晨月》心灵之壑更难跨越 莺闹村新村官毛小顺提出要修一条路,老村官庄三伯比任何人都明白修这条路的艰难。多年前庄三伯组织修建水渠,他的妻子霜月有了身孕,但在庄三伯的要求下依然到工地参加劳动,最终因劳累倒在水到渠成之前。为此儿子阿哑一直仇恨父亲,认为父亲享受的尊敬是母亲用生命赢来的,因此他把母亲的墓修在村子出山的垭口。经过多年的努力,阿哑把母亲的墓地建设成了村民的乐园。这墓地既是今天新村官修路无法绕过的关键,也是庄三伯与儿子之间心灵障碍的象征。儿子阿哑疯狂地阻拦迁墓,并诅咒父亲去死,这让庄三伯明白只有死才能换得儿子的原谅。在庄三伯处于生与死的边缘时,人们发现他的衣箱里装满了不同时期的颜色深浅不一的纸张,它们证明庄三伯为村民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而非阿哑理解的一个女人的生命成就了一条水渠。在漫天风雪中,人们突然发现霜月的墓地旁,一个雪人抱着一只陶罐。 自然的障碍可以用工具、人力排除,心灵的障碍可能需要用生命来沟通。《霜晨月》(《芳草》2010年第1期)没有正面叙述公路的修建,甚至也没有过多地刻画霜月这个女人,它以一对父子之间的隔阂告诉我们,每一条现实的道路并不仅仅是钢筋、水泥、沙子这些有形的材料构成,构建它们的还有开启心灵壁垒的艰难和智慧。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26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26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