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家出身的陈奕纯的长篇小说新作《爱上狮子座》(大众文艺出版社2009年12月出版)，乍一读来，煞是好看，但读着读着，就会如坠云雾，难明就里。因为这种有意无意的意趣模糊的原因，要从他的作品里读出意思，品出意味，不仅需要细心，更需要耐心。 作品一开始写到某省卫视女声选秀，某绵羊女声堂皇登台，而这引动得年轻的企业家也门激动不已，之后又是他对狮子座性格与运程的着迷，乃至上网寻觅狮子座女友等等，这些以选秀、星座、网聊等情节构成的故事，囊括了时下各种时尚与流行的文化元素，除去让人觉得主人公颇为新潮之外，实在没有更多的有用信息。而这些人们已经在日趋娱乐化的社会生活与文化新闻之中屡见不鲜了，何以还要在小说里重复看到？当人们开始有了这些疑问时，作者好像是猜出了人们的疑惑，在接下来的故事叙述中，把作品主要的焦点对准了某艺术院校的白一一、苏苏、丁霞和李浅浅等，以她们为主要角色，着重表现当下大学生活或发生在大学校园的爱情生活。按说作为大学生的她们，不一定要全身心地去投入爱情，但校园内外的环境氛围都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拉扯着她们，使得她们不得不置身其中，无一例外地陷入了爱情的纠葛与泥淖。 有关女大学生的爱恋故事，我们也在一些作品中看过不少，但《爱上狮子座》的讲述重心有所不同。作者陈奕纯在几位女主角不同个性主导下的爱恋经过中，有意或无意地经由爱恋这一面镜子，写出了纯真在爱情生活中的流失，乃至在社会生活中的泯失。当人们读出了这样的意味之后，就会不由自主地为之愕然和震惊，从而引起对于生活现状的深深反思。 妩媚又性感的王睡莲，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也时时不忘加以施展，她在东东与林姓商人的接续追逐中，一直在顺水推舟中虚与委蛇、将计就计；而时髦又虚荣的苏苏，在赚钱与爱恋上，一个机会也不放过，这种过程让她始终乐在其中。如果说，王睡莲和苏苏因为生活观的物质化而与纯真渐行渐远的话，那么，白一一、丁霞和李浅浅，一直还努力保持着知识女性应有的尊严，因而她们身上还存有着不少可贵的纯真。但当也门这个很有钱又舍得花钱的企业家介入了之后，三位女性原有的内敛与平静被先后打破，先是也门把李浅浅变成了监视白一一的内线，又让丁霞渐渐成为一个旁观者，继之又把白一一的男友找到公司，送到国外，最终迫使清纯又清高的白一一乖乖就范。不能否认也门是真爱白一一的，但这份爱的获取，却是以金钱做铺垫，以利益来交换，充满了狡诈的设计与阴险的算计。而当纯真的白一一被也门当作猎物捕获，并在也门出事后念念不忘时，我们便看到了纯真在这个时代和社会的那种薄弱、那份脆弱、那种不堪一击。在强势的钱欲、物欲、情欲面前，它就像撞在石头上的鸡蛋。由此，人们会反过来检视我们的生活，反观自己的人生，觉得人本应有的纯真，真的是越来越稀少、短缺，它正在被膨胀的欲望主导下的奢华、虚荣、暧昧和放浪所挤压，所消解。从这个意义上，《爱上狮子座》里的白一一在爱情与人生上的放弃与就范，当是从个人化角度上演的一出社会性的精神悲剧。 由《爱上狮子座》一作来看，作者陈奕纯在小说写作方面的长处与短处也十分显见。善于抓取引人的细节，营构曲婉的情节，并使这一切带有生活的实感与人性的温度，是作者的明显长项。但在作品的总体结构和大的叙事脉络上，作品的故事常常不够连贯，缺少照应，作者也显得捉襟见肘，力所不逮。比如这部作品从结构上看，基本上是鼓出来的四个部分：开头是写也门如何醉心于狮子座文化及其与坏坏的邂逅；第二部分是王睡莲、苏苏、白一一等人的情感际遇描写；第三部分是也门在坏坏离去后一心追逐白一一的过程；第四部分则是出国之后的苏苏、小海的各自遭际。这样的一个结构本身，就存在着各有重心的失衡与不足，而作者在叙事中，常常顾这不顾那，顾头不顾尾，几个部分之间缺少内在的联系与必要的呼应，使得人物之间的关系时断时续，故事的线索时隐时显，读来常常感到突兀、随意，使得小说的艺术性与真实性都连带受损。小说是写故事的，故事是要结构的，结构是讲艺术的。在这一重要的方面，作者的努力与能力都显得很不够。从严格意义的小说写作来看，陈奕纯在写作的路上，还有许多弱点有待克服，还有很长的道路需要跋涉。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26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2月26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