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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故事到文学的转化策略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晓苏 参加讨论

    故事作为一个概念有多种多样的解释,本文讨论的是处于题材状态的故事,泛指真实的、连贯的、完整的、可以用来表达一定主题的事情。有些故事是虚构的,如神话故事,寓言故事,传奇故事,幽默故事等等,这些都不是我这里所说的故事,它们已经是被体裁化了的故事。我在这里指的是原生态的故事,是作为题材的故事,还没有被体裁化,还等着写作者去进行加工处理,因此它还不能被称为文学。它离文学还有十分遥远的距离。笔者这里想探讨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故事离文学究竟有多远?也就是说,写作者怎样把故事转化为文学作品。
    处于题材状态的故事,让写作者感兴趣的是藏于其中的文学含量,也就是它的文学可能性。故事的文学含量越高,写作者对它的兴趣越大。那么,什么样的故事文学含量高呢?我认为,文学含量高的故事应该具有以下三个方面的特征。
    第一个特征是真实性。这个故事要么是写作者亲身经历的,要么是写作者亲眼目击的,要么是写作者亲耳听到的,不管是那种情况,这个故事都应该让写作者有一种真实感,觉得这个故事是真实可信的。只有这个故事具有真实性,写作者才会产生创作的冲动,才会去处理这个故事,才会把这个故事当作自己的叙述对象。我有一位从事写作的朋友曾经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漂亮的女人曾经深深地爱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深深地爱过这个女人,在相爱的时候,男人送了女人一个花瓶。可是后来因为特殊原因,他们没有结合到一起。再后来,女人嫁给了一个憨厚的男人。这个憨厚的男人非常爱这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却并不爱这个憨厚的男人。女人的心里还装着从前那个男人,并且还一直保存着那个具有象征意义的花瓶,并将花瓶显眼地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随着时间的延长,憨厚的男人越来爱这个女人,女人渐渐地便在心里生出一份内疚,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这个憨厚的男人,她于是想,自己应该把从前的那个男人忘掉。为了尽快忘掉那个男人,女人决定不保存那个花瓶了。她希望憨厚的男人能对这个花瓶产生疑问并将它扔掉,甚至盼望谁一不小心失手打破这个花瓶。但是,憨厚的丈夫从来不问这个花瓶的来由,也没有谁失手打翻这个花瓶。有一天,憨厚的男人外出了,女人一个人在家中,忽然来了一个收破烂的,女人便把花瓶低价卖给了破烂王。收破烂的挑着花瓶走后,女人感到非常轻松,仿佛自己已经与过去彻底告别了。可是,憨厚的男人傍晚回家时,手上却捧着一个花瓶。女人一见到这个花瓶就愣住了,问花瓶从何而来。憨厚的男人回答说,路上碰到一个收破烂的,发现他挑的框子里有一个很漂亮的花瓶,便花高价买回来了,他以为自己的妻子会喜欢这个花瓶。女人听了哭笑不得。这个故事虽然是我那个朋友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但他觉得这个故事真实可信,于是就写了一篇小说叫《花瓶》。
    第二个特征是连贯性。也就是说,这个故事中的每一个关节必须是连贯的,并且合乎发生、发展、高潮、结局这四个基本程序。我曾经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武汉某所大学的一位教授应邀到湖北恩施讲学,回家时坐的是一架小型客机,这架飞机在武汉王家墩机场附近不幸坠毁,飞机上的七十多位乘客全部遇难。教授夫人听到噩耗悲痛欲绝,接着便在家里为丈夫布置了一个灵堂,供领导和亲朋好友前来吊唁。然而,正当人们沉痛悼念教授的时候,教授却突然回来了,原来他还活着。夫人惊喜过后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教授说,他本来是买好了那架飞机的机票的,可他从前教过的一个女学生舍不得他这么快就走,硬是把他买好的机票退了,没想到那趟班机就出事了。夫人一听,马上变惊喜为惊怒。因为愤怒过度,教授夫人当场脑溢血死了。后来,教授的灵堂改成了夫人的灵堂,改起来非常简单,只是将教授的遗像换成了夫人的遗像。这个故事很连贯,有发生,有发展,有高潮,有结局,脉络十分清楚。后来,我将这个故事加工处理写成了一篇小说,故事情节基本上未变,只是将飞机改成了长途客车,这篇小说题为《春天的车祸》。
    第三个特征是完整性。故事的完整性不同于连贯性,连贯主要指每个关节之间的关系,完整指的是故事中必须具备人物、事件、原因和结果这几个基本要素,它们合起来能给写作者提供一个结构完整的题材。贾平凹曾经写过一首叙事诗《一个老女人的故事》。老女人年轻时代非常漂亮,曾经有两个男人同时爱过她,都爱得热烈而深沉,两个男人为了得到她,发生了冲突,还冲突得异常激烈,其中一个男人用刀子杀死了另外一个男人,他想这么一来他就可以独享这个女人了。但后来公安部门捉住了这个凶手,这个因爱而杀人的凶手最后也被法律镇压了,判处了死刑。这个故事是完整的,有人物,女人和两个男人;有事件,两个男人发生冲突,动手杀人;有原因,原因是爱;有结果,结果两个男人都死了。贾平凹根据这个故事写成了一首叙事诗,诗中有这样一段:“她从前是个美人/两个男人为她动了刀子/一个被另一个捅死/另一个吃了国家的子弹”。故事本身具有的完整性给写作者的写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性和更多的可能性。
    接下来,我要着重探讨一下写作者怎样将故事转化为文学作品这个问题。写作者将故事转化为文学作品,实际上就是要对故事进行文学化处理。那么,写作者怎样对故事进行文学化处理呢?换一句话说,在将处于题材状态的故事转化为文学作品的过程中,写作者应该完成哪些基本任务?我以为最重要的任务有以下三个。
    第一个任务,对故事进行私人化处理。作为处于题材阶段的故事,虽然有些是写作者自己的生活经历,属于自己的故事,但更多的还是别人的故事。因此,在进行写作时,写作者首先必须要对故事进行私人化处理。所谓私人化,就是写作者把别人的经历转化为自己的生活经验,让自己迅速进入这个故事之中,甚至成为故事中的某一个角色。这么一来,别人的故事就成了自己的故事,于是就可能进入了一种写作状态。如果一个写作者不能把自己与别人的故事融为一体,那就说明写作者与那个故事之间还没有产生共鸣,因此他就不可能把那个故事转化成真正意义上的文学作品。即便写作者硬着头皮将那个故事写成了一篇作品,那这篇所谓的作品也不会让读者产生共鸣。从阅读接受的角度来说,只有写作者和他叙述的故事产生过共鸣的作品,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余华有一篇题为《爱情故事》的小说,原始故事肯定不是作者自己的经历。故事发生在一九七七年,人物是一男一女两个只有十六岁的中学生,他们因为相爱,也因为无知,更因为好奇,过早地在学校操场中央的草地上发生了性关系。事后,男孩深感恐惧,特别是女孩越来越像孕妇的时候,男孩的恐惧差不多到了极点,他甚至设计了多种自杀与逃亡的方案。但是,无知的男孩还抱着一丝幻想,他想女孩身体的变化也许不是怀孕引起的,于是在那年秋天的某一天,男孩与女孩坐车前往四十里以外的一家医院,希望医院能够证实一切只是一场虚惊。在前往医院的途中,男孩和女孩心惊胆战,鬼鬼祟祟,生怕被人认出,所以一路上无论在车站,还是在车上,还是在医院那里,男孩一直装作与女孩素不相识。女孩后来一个人进医院妇科做了检查,结果是:有了!我们可以把上述的故事梗概看成是原始故事,余华在创作的时候,首先对这个故事进行了私人化处理。在写成小说《爱情故事》中,作者让一九七七年的那个故事又发展了,大约过了四五年的时间,男孩和女孩结婚了,组成了家庭。在小说中的现在时态,男孩变成了“我”,女孩变成了我的妻子“她”,我和她坐在自己的寓所里。她坐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织一条天蓝色的围巾,我这时已经因为审美疲劳不再爱她,想和她离婚,但又不好明说,便说了一连串的带有暗示性的话。她终于听明白了,流着泪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作者在叙述过去的那段经历时采用的是第三人称,而叙述现在的状态时却换成了第一人称,作品中的第一人称“我”并不是作者余华,但这种叙述人称的选择无疑让原始的故事与作者的经验更近了。我们可以把这种人称的变化看作是作者对故事进行私人化处理的一种方法。
    对故事进行私人化处理的方法很多很多,上面提到的余华的人称转换只是其中之一。可以说,每一个写作者都有自己最擅长的方法与技巧。然而,不管运用什么方法和技巧,任何一个写作者都应该遵守三个原则。一是民间立场,所谓民间立场,就是要求写作者站在民间立场上说话,而不是像许多原始故事那样是站在泛官方的立场上发表声音的。二是精神关怀,所谓精神关怀,就是要求写作者能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人的内心世界上,探求人的精神深层状态,而不是像一般故事那样关注的仅仅是人们的衣食住行等物质生活的表面。三是个性语言,所谓个性语言,就是要求写作者运用个性化的语言来进行叙事,而不是像那些新闻故事那样总是使用一种通讯报道式的语言。以上所说的三个原则,我们可以看作是私人化的基本原则。
    第二个任务,对故事进行体裁化处理。处于题材阶段的故事一般来说是没有体裁的,而文学作品基本上都有比较明显的体裁特征,所以写作者在动笔之前,应该明确自己用什么体裁来叙述或者说表达这个故事。处于题材状态的故事大都具有多种体裁化的可能性,它既可以写成小说,也可以写成诗歌,或者散文,或者戏剧影视作品。写作者在对故事进行私人化处理的同时,必须迅速确定一种文学体裁。对体裁的选择和确定,就是写作者对这个故事的体裁化处理。如果说原始状态的故事是没有形状的话,那么一旦被体裁化之后,这个故事就有自己的形状了。要么是小说的形状,要么是诗歌的形状,要么是散文的形状,要么是戏剧的形状,要么是其他体裁文学作品的形状。
    写作者对体裁的选择和确定,与原始故事本身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在这中间起决定作用的是写作者自己。美国作家霍桑有一篇很有名的小说叫《威克菲尔德》,这个作品就是作者根据从报上看到的一则奇怪的故事转化而成的。有一位英国人,一天毫无理由地离开了妻子,在他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间房子住了下来,隐姓埋名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二十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几乎每天都要经过自己的家门口,每次从拐角处张望都能看见被他遗弃的妻子。在人们认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在可怜的妻子为他守寡多年早已习惯的时候,他某一天傍晚突然推开家门回到了家里。他若无其事,仿佛自己才离家一天似的。他从此成为了一个温存体贴的丈夫,直到死去。这个故事本身是没有体裁特征的,要说有的话,它充其量也只是一则新闻。而霍桑却根据它写成了一篇小说,也就是说霍桑在把报上的一则故事变成一篇小说时,首先对故事进行了体裁化处理。霍桑之所以选择和确定小说这种体裁,原因恐怕是多方面的。笫一,霍桑擅长小说这一体裁,他肯定认为他运用小说这种体裁来叙述这个故事更得心应手。第二,霍桑对那个离家二十年的英国人在这二十年中间的心理活动很感兴趣,所以他要通过小说这种体裁来揣测那个古怪男人的古怪心理。第三,这个故事题材本身暗含着丰富的小说空间,所以写作者更容易选择小说这一体裁。
    第三个任务,对故事进行理性化处理。所谓理性化,指的是写作者对故事进行的理性思考,也可以说是提炼主题。处于题材状态的故事,有些可能是有意义的,而有些可能没有意义。但文学作品必须都是有意义的,所以写作者必须对故事进行理性化处理。
    从文学作品立意的角度来看,我认为,经过理性化处理之后的故事应该具有三个意义层次。由浅入深地分,第一层是现实意义,第二层是历史意义,第三层是哲学意义。所谓现实意义,指写作者通过他所叙述的故事表达了他对现实生活的某种看法与态度。所谓历史意义,指的是写作者通过对原始故事的处理而表现出的对社会发展过程中某些带规律性东西的认识与总结。所谓哲学意义,指的是写作者超越故事本身,通过放大、扩张、延展、引申而得出的关于整个社会、人生乃至大千世界的具有普遍意义的问题的体认与感悟。何蔚萍曾经写过一篇题为《风雪夜归》的小说,写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深夜看完电影踏着雪回到住的地方,却发现院子的大门关上了。她一边在门外寒冷中左右徘徊,一边想着叫谁为她开门这个问题。她前后想到了四个人,一个是好朋友金娣,但她上个月已经出嫁了;第二个是刘安婶,但她认为刘安婶太势利眼,曾经说过一句很刺耳的话,她至今无法原谅她;第三个是一个十四岁男孩马平平,但她又害怕叫不醒他;最后她想到了马平平的姥姥,但她又觉得不忍心叫这个年已六十岁的老太太深夜起来为自己开门。后来,她想“:喊吧,笼统地喊,谁愿意谁来开。她发誓,不管开的是谁,以后都要对他很好很好。”她于是就一边放开嗓子喊开门一边用手去捶门,结果门吱的一声就自己开了,原来门并没有从里面闩上。这篇作品的立意显然是比较深远的,仔细分析一下就可以看出它的立意具有上述的三个层面,作品通过刻画大龄女青年的孤僻内向和多愁善感,表现了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这就是现实意义层;这个故事发生在文化大革命结束不久,由此我们会想到,虽然文革结束了,但十年劫难给人们心灵留下来的精神创伤却一时难以弥合,这就表现了作者对社会历史的思考,这便是历史意义层;作品最后写到:门并没关!到这里,故事的意义便超越了这个故事本身,它给我们许多方面的启示:一方面,我们不要把人们都想得那么自私和冷漠,生活中还是有人在关心他人的,不然怎么会有人为那个风雪夜归的姑娘留门呢?这说明人间自有真情在,生活中还是有温暖的。另一方面,在人生漫长的道路上,我们将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门,大门,小门,铁门,木门,前门,后门,有形的门,无形的门……当我们遇到这些门的时候,我们不要指望别人来为我们开,我们应该自己用手去推!上述这两方面的意义就具有了某种哲理的味道,所以我们可以将它看作哲学意义层。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原载: 《理论与创作》2009年第05期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9年第05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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