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案头上摆着满族作家王鸿儒的长篇小说《楼兰传奇》,这部长达四十余万字的武侠小说让我花了整整两天三个晚上才看完。一个西北政法大学法学本科毕业并通过司法考试获得国家A级律师资格,且又长期在祖国最偏远的新疆若羌从事基层工作,仅凭这一点,我就对他敬意。 从第一回的“桃林剑影”到第四十回的“弘法中原”,其中神来之笔的当属第三回的“米兰圣境”,既写出了人物在特定环境中的个性特点,又写出了子母河独具特色的白玉洞的自然景观,而许多人物的出场也是恰到好处,基本符合人物与环境的融汇贯通;即便是人物对白、行为举止,也都与环境紧紧相扣,读来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概而言之是作者独具匠心之妙笔;作者写古人类对男女生殖器的崇拜,其实以笔者的理解恰是对生命的尊重和对生命的祟拜。用现代的观点分析,古人类对自身生命价值的认知是显而易见的,也是与我们现代人类对生命的尊敬和敬仰是相得益彰的。作者将这种崇拜表达得淋沥尽致,其寓意深藏于情节和细节之中。 第十一回的“楼兰仙枣”,古今交织,非古似今,非今似古。作者写到:这药仙枣树王,名叫枣一仙,乃世代研究用楼兰城邦中大禹当年亲手种植的千年古枣树所结枣果实……把今日若羌红枣蒙上了远古神秘的色彩,付之于“今魂古魄”,使人遐思万千、千思万念,让人犹若流连于古今之幽境,徜徉于仙境之侠意;第二十七回“天山幽兰”中的叙述,引天山美境于字里行间,又不失侠骨柔情,比如作者写巨石之上,用剑法力道书写着“幽兰谷”三个大字时是这样描述的:字迹苍劲有力,力道透石三分,尤其是那个大大的“幽”字,刻画的是“飘飘上升的流云”,突出了无限的悠远意境,使这条山谷变得十分雅致和神秘。 构筑人物和特定的环境,是作者为体现“武侠”而精心设计的。既然是武侠小说,那么就必须充分调动其想象力,让“武”与“侠”在情节与细节中构成一个个完整的故事,这并非“小手笔”所能完成的。武侠小说的核心是打斗与侠义相结合——打要打的合情,斗要斗的合理,也就是要符合情理,这就需要作者具备较强的罗辑思维;比如作者写:部族间的仇杀一代又一代地相传,一代又一代地仇杀……凡是被卷进部族仇杀纠纷的人,天天都生活在杀别人的紧张和被别人杀的恐惧中……这是写武;又比如作者写侠:首座长老枣天红生性直率仗义,知恩图报,心里十分感激小童救了自己的儿子枣禹红,现在见小童有难,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小童的性命。他终于第一个说出了众人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请族长亲临本城邦灵枣洞请出药仙枣树王,一定要请出两城邦医药二仙为少城主会诊救治。武之恨,侠之义,情之理互为观照。然而甚为遗憾的是,作者在描写“武”的时候,没有多运用“动词”,而是以叙述为之,这就弱化了“武”的核心力量而使人感到柔软有余,其有背离“武侠”之嫌疑。 就武侠小说而言,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特定的艺术地把握叙述方式。黑格尔认为,人们艺术感知的方式,同时也是艺术传达的方式,而艺术内容与艺术形式又将互相转化。这里所说的艺术内容当然不只是限于小说故事本身,也包括主题精神、意识及人格。正确有力地体现主题,并在主题中充分让人物活灵活现地出场、表现,完成故事叙述,使小说达到最深层次,在一种闪闪烁烁似真似幻、现实与超现实的交叉、补充中,透出“武而不俗”,“侠而义胆”的人生价值观,这无疑是作者力求想要达到的目标。传统的长篇武侠小说一般都重视人物的外在行动,如果说人的外在行动是一种活动,那么,心理、情绪、感觉等内在因素也是一种活动;只不过前者是公开的、可见的,后者是隐藏的、曲折的。比如我们读金庸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就有这种感觉。 从广义上说,小说文学形象都要有象征性,象征性越强,价值越高。因为文学并不是一种对生活的简单描述,而是向读者提供尽可能丰富独特的审美价值,虽然审美价值的宽广与长篇武侠小说史诗容量往往成正比,但要力求适应现代人的审美诉求,作者还必须在把握长篇武侠小说的“套路”上下功夫,并加以突破,创作出一种新的艺术规律,即运用形象艺术的方式,对作品的具象内容进行超越,拓展小说的内涵价值,是《楼兰传奇》的潜能所在。 原载:《文艺报》2010年07月05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7月05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