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素来坚毅,思维敏捷,高谈阔论时无比沉雄厚重,一个人承受苦难时,又悄无声息地消化着肉体与内心的苦痛,然后在人面前付之一笑。 关于他今年第一次发病出院后自己制定的恢复计划,他时常调侃自己是在用“重剑无锋”的方法攻克着极困难的一道道难关。 今年6月出院后。张鲁的脑功能受损严重,语言表述能力很差,写作能力更是几乎丧失殆尽。 他生病前的五笔盲打速率是每分钟120-180个字。出院后已经基本记不起五笔字根,打字速率是每分钟5-12字。 恢复写作只有从背五笔字根开始。一开始进展很慢甚至很让人灰心。他辛辛苦苦花了一上午背下的十几个字根,常常在中午休息一觉起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奈之下只能再背,再背再忘记,决不气馁,再背……用了差不多三个多月的时间重新掌握五笔字根后,张鲁开始恢复写东西。一开始的进展依旧很让人泄气,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就像断线的风筝,看得到却抓不着,想得到却说不清楚更写不出来。 他开始做读书笔记,哪怕笔记再难做,他也每天坚持。从松本清张的《点与线》,到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张鲁的写作能力一步步得到恢复,在这一阶段,他写出了自己这一生最后一篇短文《贝贝和我》。 写这篇短文张鲁耗费了不少时间和心血。 他首先观察贝贝的作息时间和性情特征,很用心地与贝贝进行交流沟通,就像一个童真未泯的大孩子在照顾弟弟一样对贝贝呵护备至。 每天一早,张鲁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贝贝喂食。他会非常仔细地数出几颗龟粮来小心倒入盆内,然后在贝贝开始狼吞虎咽时憨憨地对它说:“日子总要悠悠地过,管它什么古道西风瘦马,你我依旧小桥流水人家。慢慢吃,够不够?” 面对张鲁的猝然离世,挚友们的反应无不是愕然震惊悲痛莫名。 贝贝也用它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悲苦。 从张鲁10月30日突然发病那天起,贝贝再没有从它自己的石窝里出来过,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每天坚持给它换水喂食,每次将它放在我的掌心时,它只是茫然地看着我,不再生气勃勃,有些呆滞有些阴郁。茫茫天地间,那种怅然若失的忧伤涌向心底,不知是来自它,还是来自我。 原载:《文艺报》2011年01月05日 原载:《文艺报》2011年01月05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