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贤善长诗、短诗亦工。他的诗情总是那么激昂、那么高亢,且更显出思想者的沉思与叩问。他出过《周孟贤哲思妙语集》,他说:“良知是一种力量,是一种胆略和气魄;良知是思索着的清醒,是清醒着的牺牲。”诗人正是置良知于诗中,使其诗美有沉思与叩问的凝重,夸父精神在诗中随处可见…… 中国抒情长诗自上世纪末以来多起来了。周孟贤一向致力于抒情长诗的创作,最近发表于《文艺报》上的洋洋1500行《大鸟引我溯长江》是他突破性的新作。我一口气读完了,精神为之一振。放了一天,又细细品味,在为他的新收获高兴之余,感触良多。 我觉得诗人在《大鸟引我溯长江》中为中国抒情长诗做了宝贵的探索,在许多方面都给人以深刻的启示。 抒情诗本来就是精短的,律绝的传统就是四句八句。外国诗一开头就是史诗,可以长到几万行,却以叙事为主。抒情诗又是长诗,中外古今皆见其难。孟贤很聪明,他在这首抒情长诗中抓住了三个东西:我,大鸟,长江。大鸟飞飞,引我上溯长江。这就找到了抒情长诗的中心意象和贯串线索,使1500行长诗一气呵成,十分难得。大鸟飞飞不息,长江滚滚万里,再宏放的情怀,也能倾吐抒发。应当说,诗人在长诗的气韵与力度如何做到饱满生动而雄强,给诗坛作出了启示。 我是谁?是说话人,抒情主体。这里就发生了大我与小我如何统一问题。中国新诗,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强调的是代言,应当抒人民之情,却将小我即诗人主体自我给挤兑出去了,给消泯了,连爱情诗也在为他人谈恋爱了,这就容易产生假、大、空。八十年代强调诗人抒情主体小我的回归,这也同强调应当抒发大我、抒发人民之情一样有其合理性。也有流弊,只抒发个人身边琐事或一些不着边际或酸溜溜的东西,要害是不关心民瘼。新诗的落寞不能说与此无关,对于大我与小我的有机统一,《大鸟引我溯长江》作了可喜的探索。我看他抒发的是小我诗人自我的心怀,而在这自我的情怀中却溶解着对大我、对人民、对祖国乃至对人类的关切,终极关怀。小我是大我的一分子,大我又在小我的心中,因此诗人一抒情,大我与小我便浑然一体。 大鸟为何物?是导引和促发诗人倾吐情怀的象征之鸟、灵性之鸟。这只似鹏似凤的大鸟,是诗人与长江的中介。有了它,诗人便于溯游长江又不为车船所粘滞。它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想象的,空灵的。它能贯注全诗以风发的生气。这首诗引人注目的气韵与力度便同这只大鸟有关。一切艺术皆以气韵生动为上。就是说,任何艺术品都应当是有机的生命体,是活生生的东西。诗尤当如此,而长诗最难臻此。很明显,《大鸟引我溯长江》是一口气贯到底,有起伏,也灵动,这就不容易。长诗更讲求力度与凝重。此诗运用了排比、对仗等等,也起到颇好的作用。长江何在?在东方,在中国。中国是东方的两河流域,狂暴雄豪的黄河是父亲,浩荡舒放是长江是母亲。孟贤生长在太湖边上,自然更亲近长江。长江是诗人心目中地理的中国,历史的中国,文化的中国,现实的中国。这首抒情长诗在着力探索借着大鸟与长江,如何将中国的地理、历史、文化、现实有机地统一起来。此诗凝重、大气与潇酒,最得人好评的是它尽力将历史文化与社会现实生动地融合起来。这里,诗人深切地关注社会现实与宏博的历史文化素养,便起到了极好的基础性的作用。尤其是关注社会现实,对当今社会的种种腐败现象有所抨击,更是此诗获得广泛关注的要妙所在。 原载:《文学报>2011年8月4日 原载:《文学报>2011年8月4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