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何谓“脂批” 在《红楼梦》早期抄本上载有的一个特殊的批语体系,被红学家们命名为“脂批”。 《红楼梦》的这些早期抄本,又因此被名为“脂本”。 脂本上载有脂批(又名为“脂评”)。脂批名义上就是脂砚斋批语,实际上是一个特殊的体系,是许多批语的集合。 脂批里有小部分批语具备署名,即“脂砚斋”、“畸笏叟”、“棠村”、“梅溪”、“松斋”、“立松轩”、“玉蓝坡”、“绮园”、“鉴堂”等等,这些人是谁?至今还是一个谜。大部分批语没有署名。 把成千上万条批语分辨一番,即分辨出哪些是圈内批者写的,哪些是圈外批者写的;哪些是当作者之时代写的,哪些是后一代、后两代乃至于后三代写的,目前而言,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倒不如采取最简单的办法,将“现存九种附有评语的早期脂系抄本”的所有批语,统称为“脂批”或“脂评”。 在“现存九种附有评语的早期脂系抄本”的成千上万的没有署名的批语中,有哪些是两大批家“脂砚斋”、“畸笏叟”的?也是一个谜。 数量庞大的脂批,分属于哪些年代(以20年为一个年代)?也是一个谜。 这些脂批,有的水平高,有的水平低;有的价值大,有的价值一般。 现代研究者对待这些脂批的态度,也是多种多样的。有的迷信而尊崇,有的择其善者而用之,有的批判而贬斥。 脂砚斋、畸笏叟等早期批者所作的评语,就是在《红楼梦》的创作过程中写作的。 “立松轩”、“玉蓝坡”、“绮园”、“鉴堂”、“左绵痴道人”等后起批者所作的评语,就是在《红楼梦》的传播过程中写作的。 脂评牵涉到《红楼梦》的思想、艺术、作者家世、素材来源、人物评价,是十分可贵的红学资料。 第二节、脂批的数量 欧阳健在《还原脂砚斋》里的《备考-脂批总汇》里对脂批的数量有统计。他写道:“……甲戌本总计16回,脂批总数1587条……己卯批语共754条……庚辰脂批总计为2319条”。三种脂本的脂批总数为4660条。 欧阳健在《还原脂砚斋》的《自序》里写道:“记得1991年8月贵阳‘纪念程本《红楼梦》刊行二百周年学术讨论会’上,杨光汉先生听了我的质疑后,即席发表了如下意见:……一是现存十一个脂本上有上万字的异文及近八千条脂批……” 可见,脂批的总数是“近八千条”。 第三节、脂批的重要性 我不是专门研究脂批的,只能借用红学家们的成果来叙述脂批的重要性。 冯其庸将脂评的重要性概括为: 第一、脂评透露了作者的家世。 第二、脂评透露了作者创作、修改的情况和所写的某些本事。 第三、脂评透露了《石头记》八十回以后的某些情节。 第四、脂评突破了传统的文艺思想,提出了朦胧的文艺典型论。 第五、脂评与以往的许多评,如金圣叹之评《水浒传》,毛宗岗之评《三国演义》等等之最大不同点,是脂评作者本身,还兼有一定程度的作者的身份; 不仅如此,更兼有小说情节和人物的素材的身份,也即是过来人的身份。 这些都是以往的评者所不能与之比拟的。 但是还有一个更重的问题,这就是脂评的立场一直不是旁观的、客观的,而是基本上与作者的立场是一致的。 由于脂评的这种特殊重要性,所以它在《红楼梦》研究中,自然就具有十分重要的位置了。 (《石头记脂本研究》第14-25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 第四节、孔梅溪问题 一、孔梅溪就是孔继涵 在我的独特的研究体系中,我赞成“梅溪”就是孔梅溪,孔梅溪就是孔继涵。 李昕在《孔继涵与曹雪芹》(见《红楼梦学刊》1982年第二辑)中写道: “一九七五年六月,江苏盐城一位七十五岁的老人周梦庄先生,在给已故吴恩裕先生的信中,对孔梅溪是何许人,提供了一项重要资料: 按孔梅溪就是孔继涵,曲阜人,字莼谷(或说又字荭谷),号梅溪,是孔子的六十九代孙(一说六十七代),乃孔广森的叔父。乾隆二十六年(1761)辛巳进士,官户部郎中。深于《三礼》,曾校刻《微波榭遗书》六种,和《算经十书》,皆称精本。……我曾见亡友李鹤仙旧藏孔继涵写的一副对联,上款写的是“南冈”,下署“梅溪孔继涵”。这副对联当然是送把徐铎的。可惜当日不曾摄影;现在不知有无了。因此得知《红楼梦》所提的孔梅溪就是孔继涵。” 李昕在《孔继涵与曹雪芹》中指出:孔继涵是孔子的六十九代孙,是康熙朝大学士熊赐履的外孙(熊赐履的最小的女儿熊淑芬,是孔继涵的母亲),是孔广森的堂叔,是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辛卯进士。孔继涵到北京的最早时间是乾隆二十二年春天。 李昕在《孔继涵与曹雪芹》中写道:“对于孔梅溪,既然周梦庄先生提供了重要线索,吴恩裕先生又经过几年的搜集、探索,肯定了孔梅溪就是孔继涵,梅溪就是孔梅溪。那么,我们是否就可对题名者实有其人下结论了?但是,在读了吴先生的文章后,觉得“孔继涵号梅溪”除了周梦庄先生提供的但已失存的孤证外,还缺乏旁证,结论还不能遽下。” 二、对孔继涵在甲戌本上写眉批的时间的推测 李昕“觉得‘孔继涵号梅溪’除了周梦庄先生提供的但已失存的孤证外,还缺乏旁证,结论还不能遽下。”可见李昕的慎重。 然而,李昕的《孔继涵与曹雪芹》启发了我的思路。我想探索下去。 我在思考“《石头记》的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江宁高士’”。 我对“孔继涵在甲戌本上写眉批的时间”非常重视。 下面,我写一些“游戏文字”,仅供喷饭而已。 甲戌本第一回写道:“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眉批云:“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怀旧,故仍因之。” 此眉批写于什么时间呢?我的猜想是: 乾隆二十一年丙子(1756年),“江宁高士”在南京家中写完《风月宝鉴》,胞弟棠村作序。 乾隆二十二年丁丑(1757年)春,“江宁高士”携弟棠村到北京参加会试。考试前,他与专程到北京来游玩的“东鲁”孔梅溪会面(孔梅溪是熊赐履的外孙。熊赐履逝于南京城。乾隆年间,孔梅溪的两个小舅舅定居在南京城。在南京城里,“江宁高士”与孔梅溪有相识之机缘。)并将《风月宝鉴》给孔梅溪看阅。“江宁高士”与棠村皆参加会试,皆落第。他和棠村皆回南京。 回南京不久,棠村去世。 乾隆二十五年春、乾隆二十六年春、乾隆二十八年春、乾隆三十一年春、乾隆三十四年春、乾隆三十六年春,都是会试的时间。 在这六个春季里,“江宁高士”都有可能与孔继涵在北京会面。 孔继涵有诗文传世。乾隆三十六年春,孔继涵到北京参加了会试,并且四月考上了进士。乾隆二十五年春、乾隆二十六年春、乾隆二十八年春、乾隆三十一年春、乾隆三十四年春,孔继涵是否到了北京参加会试呢?孔继涵有诗文传世。不知是否能从他的诗文里找一找线索。 我想,孔梅溪写此眉批的时间,应在乾隆二十五年春到三十六年春之间。 我以为,孔梅溪写此眉批的时间,与“《石头记》的作者是谁”之课题,极有关系。难道《石头记》的作者不是曹雪芹吗?我认为不是。本书既没有任务也没有篇幅讨论这个问题,我只能对年轻的朋友们表示歉意。 我是专门写红学考证论文的,当然知道考证的路数。以上所写,只是猜测,不是严格的考证。我只是在向大家汇报我的一些思考。 第五节、脂批与线索 郑庆山在他校点的《脂本汇校石头记》里,专设了“附录二”——关于《红楼梦》后三十回内容的脂批辑录。(童注:这些脂批在前八十回里,其内容涉及后三十回。许多红学家依据几条脂批的提示,认为《石头记》的作者在增删第四次时已写完了全书,在八十回后还有三十回。) 我将郑庆山的《脂批辑录》抄写了一部分如下: 第三回 贾母道,这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甲戌侧]为后菖、菱伏脉。(“菖”贾菖、“菱”贾菱 ) 第四回 1、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皆有照应的。 [甲戌侧]早为下半部伏根。 2、此事皆由葫芦苗内沙弥新门子所知[出],雨村又恐他对人说出当日贫贱时的事来,因此心中不大乐业。后来到底寻了个不是,远远的充发了才罢。 第六回 1、 [甲戌回前]此回借刘妪,却是写阿凤正传,并非泛文,且伏二进三进及巧姐之归着。 2、忽从千里之外,芥豆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略有些瓜葛,这日正往荣府中来。 [甲戌侧]略有些瓜葛,是数十回后之正脉也。真千里伏线。 3、刘姥姥会意,未语先飞红的脸,欲待不说,今日又所为何来?只得忍耻说道。 [甲戌眉]老妪有忍耻之心,故后有招大姐之事,作者并非泛写。且为求亲靠友下一棒喝。 第七回 只见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儿两个一处顽笑。 [甲戌注]……又伏后文。 [甲戌眉]闲之笔,却将后半部线索提动。 第八回 袭人伸手从他项上摘下那通灵玉来,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塞在褥下。 第十五回 宝玉正要说话时,只听那边老婆子叫道,二丫头,快过来!那丫头听见,丢下纺车,一径去了。宝玉怅然无趣。 [甲戌侧]处处点“情”,又伏下一段后文。 第十六回 自此凤姐胆识愈壮,以后有了这样的事,便姿意的作为起来,也不消多记。 第十七、十八回 1、又值人来回,有雨村处遣人回话。 [己卯注]此处渐渐写雨村亲切,正为后文地步。伏脉千里,横云断岭法。 2、今年才十八岁,法名妙玉。 [己卯注]妙卿出现。至此细数十二钗,以贾家四艳,再加薛、林二冠有六,去秦可卿有七,再凤有八,李纨有九,今又加妙玉,仅得十人矣。后有史湘云与熙风之女巧姐儿者,共十二人。雪芹题曰“金陵十二钗”,盖本宗“红楼梦”十二曲之义。后宝琴、岫烟、李纹、李绮皆陪客也,《红楼梦》中所谓副十二钗是也。又有又副册三断[段]词,乃晴雯、袭人、香菱三人而已,馀未多及,想为金玔、玉玔、鸳鸯、苗[茜]云[雪]、平儿等人无疑矣。观者不待言可知,故不必多费笔墨。 [庚辰眉]树[前]处引十二钗总未的确,皆系漫拟也。至末回“警幻情榜”,方知正、副、再副、及三、四副芳讳。壬午季春,畸笏。 3、第一出,《豪宴》。 [己卯注]《一捧雪》中,伏贾家之败。 4、第二出,《乞巧》。 [己卯注]《长生殿》中,伏元妃之死。 5、第三出,《仙缘》。 [己卯注]《邯郸梦》中,伏甄宝玉送玉。 6、第四出,《离魂》。 [己卯注]伏黛玉死,《牡丹亭》中。 所点之戏剧伏四事,乃《牡丹亭》中通部书之大过节、大关键。 7、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己卯注]妙极之谶。试看别书中专能故用一不祥之语为谶,今偏不然,只有如此现成一语,便是不再之谶。只看他用一“倘”字,便隐讳,自然之至。 第十九回 1、彼时他母兄已是忙另齐齐整整摆上一桌子果品来。袭人见总无可吃之物。 [己卯注]补明宝玉自助何等娇贵。以此一句,留与下部后数十回“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等处对看,可为后生过分之戒。叹叹! 2、没的我们这种浊物,倒生在这里。 [己卯注]……后观“情榜”评曰:“宝玉‘情不情’,黛玉‘情情’。”此二评自在评痴之上,亦属囫囵不解,妙甚! 第二十回 1、李嬷嬤见他二人来了,便拉住诉委屈,将当日吃茶茜雪出去,与昨日酥酪等事,唠唠叨叨说个不清。 [庚辰眉]茜雪至“狱神庙”方呈正文。袭人正文标目曰“花袭人有始有终”。余只见有一次誊清时,与“狱神庙慰宝玉”等五六稿,被借阅者迷失。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2、麝月道,你既在这里,越发不用去了,咱们两个说话顽笑岂不好? [庚辰侧]全是袭人口气,所以后来代任。 3、麝月笑道:“你去你的罢,又来问人了。”晴雯笑道:“你又护着。你们那瞒神弄鬼的,我都知道。等我捞回本儿来再说话。”说着,一迳出去了。 [庚辰注]闲上一段儿女口舌,却写麝月一人。有[在]袭人出嫁之后,宝玉、宝钗身边还有一人,虽不及袭人周到,亦可免微嫌小敝等患,方不负宝钗之为人也。故袭人出嫁后云“好歹留着麝月”一语,宝玉便依从此话。可见袭人虽去,实未去也。 4、且说宝玉正和宝钗顽笑,忽见人说:“史大姑娘来了。” [己卯注]妙极。凡宝玉、宝钗正闲相遇时,非黛玉来,即湘云来,是恐泄漏文章之精华也。若不如此,则宝玉久坐忘情,必被宝卿见弃,杜绝后文成其夫妇时无可谈旧之情,有何趣味哉? 第二十一回 1、[庚辰回前]按此回之文固妙,然未见后卅回,犹不见此回之妙。此曰“娇嗔箴宝玉,软语救贾琏”,后曰“薛宝钗借词含讽谏,王熙凤知命强英雄”。 2、 便权当他们死了,毫无牵挂,反能怡然自悦。 [庚辰注]此意却好,但袭卿辈不忍如此弃也。宝玉之情,今古无人可比,固矣。然宝玉有情极之毒,亦世人莫忍为者,看至后半部,则洞明矣。此是宝王三大病也。宝玉有此世人莫忍为之毒,故后文方能[有]“悬崖撒手”一回。若他人得宝钗之妻、麝月之婢,岂能弃而而[为]僧哉?玉一生偏僻处。 第二十二回 1、猴子身轻站树梢。 [庚辰注]所谓“树倒猢狲散”是也。 2、回首相看已化灰。 [庚辰注]此元春之谜。才得侥幸,奈寿不长,可悲哉! 3、只为阴阳数不同。 [庚辰注]此迎春一生遭际,惜不得其夫何! 4、莫向东风怨别离。 [庚辰注]此探春远适之谶也。使此人不远去,将来事败,诸子孙不至流散也,悲哉!伤哉! 5、性中自有大光明。 [庚辰注]此惜春为尼之谶也。公府千金,至缁衣乞食,宁不悲夫! [庚辰眉]此后破失,俟再补。 第二十三回 刚至穿堂门。 [庚辰注]妙。这便是凤姐扫雪拾玉之处,一丝不乱。 第二十四回 贾芸恐他母亲生气,便不说起卜世仁的事来。 [庚辰侧]孝子可敬。此人后来荣府事败,必有一番作为。 第二十五回 1、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众人听了,一齐都笑起来。 [甲戌侧]二玉事,在贾府上下诸人,即看书人,批书人,皆信定一段好夫妻,书中常常每每道及,岂其不然?叹叹。 2、宝钗笑道:“我笑如来佛比人还忙。” [甲戌眉]叹不得见玉兄“悬崖撒手”文字为恨。 第二十六回 1、红玉听了,冷笑了两声,方要说话……。 [庚辰眉]狱神庙回有茜雪、红玉一大回文字,惜迷失无稿。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2、说着,顺着脚一径来至一个院门前,只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 [甲戌注]与后文“落叶萧萧,寒烟漠漠”一对,可伤,可叹。 [庚辰眉]写倪二、紫英、湘莲、玉菡侠文,皆各得传真写照之笔。丁亥夏,畸笏叟。 [庚辰眉]惜卫若兰射圃文字迷失无稿。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4、 [甲戌回后]前回倪二、紫英、湘莲、玉菡四样侠文,皆得传真写照之笔,惜卫若兰射圃文字迷失无稿。叹叹! 第二十七回 1、[庚辰回前]《葬花吟》是大观园诸艳之归源小引,故用在饯花日诸艳毕集之期。饯花日不论其典与不典,只取其韵耳。 2、李氏道:嗳哟哟,这话我就不懂了。 [甲戌侧]红玉今日,方遂心如意,却为宝玉后(文)伏线。 3、凤姐道:“既这么着,明儿我和宝玉说,叫他再要人,叫这丫头跟我去。可不知本人愿意不愿意?” [庚辰眉]奸邪婢岂是怡红应答者,故即逐之。前良儿,后篆儿,便是却证。作者又不得可也。己卯冬夜。 [庚辰眉]此系未见“抄没”、“狱神庙”诸事,故有是批。丁亥夏,畸笏。 4、红玉笑道:“愿意不愿意,我们也不敢说。只是跟着奶奶,我们也学些眉眼高低,出入上下,大小的事,也得见识见识。” [甲戌侧]且系本心本意,“狱神庙”回内(方见)。 5、 [甲戌回后]凤姐用小红,可知晴雯等埋没其人久矣,无怪有私心、私情。且红玉后有宝玉大得力处,此于千里外伏线也。 第二十八回 1、[甲戌回后]茜香罗、红麝串写于一回,(盖)棋[琪]官虽系优人,后回与袭人供奉玉兄、宝卿,得同终始者,非泛泛之文也。 2、[甲戌回后]茜香罗暗系于袭人腰中,系伏线之文。 第二十九回 [庚辰回前]二玉心事,此回大书,是难了割,却用太君一言以定,是道[通?]悉通部书之大旨。 第三十一回 1、[己卯回前]撕扇子是以不知情之物,供姣嗔不知情时之人一笑,所谓“情不情”。 2、[己卯回前]金玉姻缘已定,又写一金麒麟,是间色法也。何颦儿为其所惑?故颦儿谓“情情”。(“间色法”,是中国画的一种用色方法,指颜料不单使五色中的一种,而是两种以上一起使用。小说既写金锁,又写金麒麟,在“金玉姻缘”上,犹如画家用了间色法。) 3、[己卯回后]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 第四十一回 1、那大姐儿因抱着一个大柚子顽的,忽见板儿抱着一个佛手,便也要佛手。 [庚辰注]小儿常情,遂成千里伏线。 2、众人忙把柚子与了板儿,将板儿的佛手哄过来与他才罢。那板儿因顽了半日佛手,此刻又两手抓着些果子吃,又忽见这柚子又香又圆,更觉好顽,且当球踢着顽去,也就不要佛手了。 [庚辰注]抽子即今香圆[缘]之属也,应与“缘”通。佛手者,正指迷津者也。以小儿之戏,暗透前后通部脉络,隐隐约约,毫无一丝漏泄,岂独为刘姥姥之俚言博笑而有此一大回文字哉? 第四十二回 [庚辰回前]钗、玉名虽二个,人却一身,此幻笔也。今书至三十八回时,已过三分之一有馀,故写是回,使二人合而为一。请看黛玉逝后宝钗之文字,便知余言不谬矣。 第四十三回 尤氏又道,我看着你主子这么细致,弄这些钱那里使去。使不了,明儿带了棺材里使去。 [庚辰注]此言不假,伏下后文短命。尤氏亦能干[于]事矣,惜不能劝夫治字,惜哉!痛哉! 第四十四回 尤氏笑道:“说的你不知是谁!我告诉你说,好容易今儿这一遭,过了后儿,知道还得象今儿这样不得了?趁着尽力灌丧两钟罢。” [庚辰注]闲闲一戏语,伏下后文,令人可伤,所谓“盛筵难再”。 第四十五回 黛玉笑道:“我不要他。戴上那个,成个画儿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了。”及说了出来,方想起话未忖夺,与方才说宝玉的话相连,后悔不及,羞的脸飞红,便伏在桌上嗽个不住。 [庚辰注]妙极之文,使黛玉自己直说出“夫妻”来,却又云画的扮的。本是闲谈,却是暗隐不吉之兆,所谓“画儿中爱宠”是也,谁曰不然? 第六十四回 宝玉看了,赞不绝口,又说道:“妹妹这诗,恰好只作了五首,何不就命名曰《五美吟》?”于是不容分说,便提笔写在后面。 [蒙府注]《五美吟》与后《十独吟》对照。 第七十七回 因叫人查看了,今年不宜迁挪,暂且挨过今年,明年一并给我仍旧搬出去心净。 [庚辰注]……若无此一番更变,不独终无散场之局,且亦大不近乎情理。况此亦是余旧日目赌亲问,作者身历之现成文字,非搜造而成者,故迥不与小说之离合悲欢窠旧相对。 第七十九回 1、黛玉笑道:“他又不是我的丫头,何用作此语。况且小姐丫鬟亦不典雅,等我的紫鹃死了,我再如此说,还不算迟。” [庚辰注]明是为与阿颦作谶,却先偏说紫鹃,总用此狡猾之法。 2、莫若说“茜纱窗下,我本无缘。” [庚辰注]双关句,意妥极。 3、黄土垄中,卿何薄命。 第八十回 王夫人因说:“我正要这两日接他去,只因七事八事的,都不遂心……” [庚辰注]草蛇灰线,后文方不见突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