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存的所有的《石头记》、《红楼梦》早期抄本,都是过录本、拼凑本,都是脂砚斋“凡四阅评过”本(《石头记》“第四次增删”本)的衍生本,其内容大同小异。 在现存的所有的《石头记》、《红楼梦》早期抄本里,秦可卿都是病逝的。尽管有“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之类的写法,但从文学批评、文学欣赏的角度来看,这是微不足道的。 我今从考证的角度来讨论秦可卿的角色变换与故事变迁。 一、“五次增删”总述 (一)《石头记》“第一次增删”本 1、宝玉的第一次变化, 由“小宝玉”变为“大宝玉”。 2、“第一次增删”,将《风月宝鉴》的内容融进明义所见《红楼梦》! 3、与妓女云儿说笑,与尤可人(秦可卿)私通,都是“大宝玉”的行径。 4、小说开始有贾府,贾府分为宁国府、荣国府。荣国府没有贾赦房、贾政房之分。 5、在明义所见《红楼梦》里,凤姐只是一个岁数比黛玉略大的纯洁的小姐。 “第一次增删”,将凤姐变成一个戏弄贾瑞的恶毒少妇。 凤姐是贾琏(小名宝玉)之妻。 6、在“第一次增删”本里,没有秦可卿,没有贾蓉。贾珍之妻是尤氏。贾珍与尤氏出场时都只有二十余岁,比宝玉(贾琏)略大。 7、尤氏名可人——“尤物可人”,小名可儿。 8、宁府的主子有贾敬、贾珍、尤氏——尤可人。宁府的亲戚有尤二姐、尤三姐。贾敬是贾珍之父,出场时四十余岁。 9、荣府的主子有贾政、王夫人、贾琏(小名宝玉)、凤姐。贾政、王夫人是贾琏(字宝玉)的父母。 10、荣府的亲戚有金钗(到乾隆四十几年才定名为黛玉)、李纨、李纹、李绮等。 金钗、李纨、李纹、李绮等被边缘化。 11、贾琏(小名宝玉)的朋友是薛蟠、柳湘莲、秦钟。 12、秦钟之名受《卖油郎独占花魁》的秦重之名的启发而得名。 秦钟、秦重皆与“情种”谐音。 (“秦”音与“情”音不分,说明《风月宝鉴》与《卖油郎独占花魁》的作者都是南方人。) 秦钟逛妓院认识云儿。 13、贾敬对尤可人“爬灰”。 14、尤可人对贾琏(小名宝玉)“养小叔子”。 15、(小姑)惜春讽刺(嫂子)尤可人。 16、贾琏(小名宝玉)勾引尤二姐。 17、贾琏(小名宝玉)向柳湘莲介绍尤三姐。 18、贾琏(小名宝玉)与男友们严重的同性恋。 19、“第一次增删”本走极端:将明义所见《红楼梦》这个“净化本”变为与“旧有的《风月宝鉴》”相类似的《石头记》“浊化本”,并且这个《石头记》“浊化本”被孔梅溪命名为《风月宝鉴》。 (二)《石头记》“第二次增删”本 1、宝玉的第二次变化,由“大宝玉”变为“小宝玉”的过程,就是将《聊斋志异》的《香玉》篇的因素融进经过了第一次增删的《红楼梦》(《石头记》)的过程。 2、恢复且加强宝玉和金钗(代玉~黛玉)的姻缘的凄美程度。 3、金钗改名为香玉。香玉是“初试云雨情”故事中的女性。 香玉是宝玉之妻。 4、“扇纨遗却在苍苔”的小姐由原来的名字改名为绛雪。 绛雪是宝玉之女友。 5、将尤可人一分为二:尤氏与秦可卿。尤氏是婆婆。秦可卿是媳妇。 6、增写了贾蓉——贾珍之子。 7、将贾敬的形象与情节虚化。贾敬变成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沉溺于学道。 8、贾珍、尤氏出场时四十余岁。 9、尤氏变成“干净”之人。 10、删掉尤二姐、尤三姐之系列故事。 11、删掉“爬灰”、“养小叔子”、勾引、同性恋等等“风月”情节。 12、“第二次增删”本走极端:将“第一次增删”形成的《石头记》“浊化本”变为《石头记》“净化本”。 (三)《石头记》“第三次增删”本 1、“第三次增删”主要是增加了湘云和宝玉两小无猜、白头偕老的系列故事。 2、一开始,湘云就住进了潇湘别院。 湘云十二岁时,家庭发生变故,只好离开贾府。 接着,十三岁的黛玉进贾府。 黛玉十七岁病亡。这时,湘云已经嫁给某公子。 宝玉痛苦至极,出家当了和尚。但不久回家了。过了几年,贾府败落,宝玉又出家当和尚。后来,由于某种缘故,宝玉还俗为平民。 3、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宝玉与湘云终成连理。 在“第三次增删”的后半部里,宝玉的主要特点是“贫穷能耐凄凉”。宝玉近五十岁时,还能乐观的与史湘云一起过穷日子。 4、增加了史侯一门的人物,增加了贾母。 5、增写宁府的淫乱故事,重点是“淫丧天香楼”情节。 (四)《石头记》“第四次增删”本 1、“初试云雨情”故事中的女性由香玉改为袭人。 2、香玉改名为林代玉。绛雪改名为薛宝钗。 3、形成贾王史薛四大家族。 4、将湘云和宝玉的“两小无猜”变为代玉(黛玉)和宝玉的“两小无猜”。 5、增加了有关代玉(黛玉)六岁就进贾府的来龙去脉之故事,增加了林如海、贾敏、贾雨村、娇杏、冷子兴、甄士隐、甄英莲(香菱)等人物。 6、宝玉和代玉(黛玉)的木石前盟,与宝玉和宝钗的金玉良姻。 7、将荣国府分为贾赦房、贾政房。 8、贾琏成了贾赦之次子。 9、贾珠是贾政之长子。宝玉是贾政之次子。 10、增写了贾赦、邢夫人的故事。 11、极大的扩充了凤姐的故事。 12、增写了元春省亲的故事。 13、增写了王夫人三次分别驱逐宝玉的三个恋人的故事。 宝玉的三个恋人是:金钏、晴雯、代玉(黛玉)。 14、无名氏甲(江宁高士)遵从畸笏叟的意见。删除“淫丧天香楼”情节。 15、增写尤二姐、尤三姐之系列故事。 16、增写了许多风月故事(“浊”与“不浊”并举)。 17、含有几次中等程度的修改。 18、“第四次增删”本的内容,基本上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红楼梦》(《石头记》)的内容。 19、秦可卿病逝。 二、文本材料 (一)尤氏心内原有病 庚辰本第七十四回写道:“惜春道:‘古人曾也说的,‘不作狠心人,难得是了汉。’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尤氏心内原有病,怕说这些话。听说有人议论,已是心中羞恼激怒,只是在惜春分上不好发作。” (二)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 庚辰本第六十六回写道:“湘莲听了,跌足道:‘这事不好,断乎做不得了。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忘八。’” (三)贾珍的年龄 庚辰本第十三回写道:“贾珍笑道:‘婶子的意思侄儿猜着了,是怕大妹妹劳苦了。若说料理不开,我包管必料理的开,便是错一点儿,别人看着还是不错的。从小儿大妹妹顽笑着就有杀法决断,如今出了阁,又在那府里办事,越发历练老成了。我想了这几日,除了大妹妹再无人了。婶子不看侄儿、侄儿媳妇的分上,只看死了的分上罢!’” (四)秦可卿判词 庚辰本第五回写道:“后面又画着高楼大厦,有一美人悬梁自缢。其判云: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庚辰本第五回写道:“【好事终】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随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1、靖藏本第五回写道:“【好事终】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荣玉,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庚辰本第二十八回写道:“令下该冯紫英,说道:‘女儿悲,儿夫染病在垂危。女儿愁,大风吹倒梳妆楼。女儿喜,头胎养了双生子。女儿乐,私向花园掏蟋蟀。’说毕,端起酒来,唱道: ‘你是个可人,你是个多情,你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你是个神仙也不灵。我说的话儿你全不信,只叫你去背地里细打听,才知道我疼你不疼!’ 庚辰本第五回写道:“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吓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 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没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正是: 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靖藏本批语写道: 此回可卿梦阿凤,作者大有深意,惜已为末世,奈何奈何!贾珍虽奢淫,岂能逆父哉?特因敬老不管,然后恣意,足为世家之戒。“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去四五页也。 一步行来错,回头已百年。请观风月鉴,多少泣黄泉。 有人说:“养小叔子是指王熙凤和贾蓉、贾蔷有染。” 此言差矣:贾蓉、贾蔷是侄儿,而不是“小叔子“。 我想:焦大是宁府的老奴,他骂的应是宁府的某个女主子“养小叔子”,而不会是荣府的王熙凤“养小叔子”。 宁府的女主子只有两人:尤氏与秦可卿。尤氏是“干净的”,“有作风问题的”只有秦可卿。 从许多迹象看,宝玉与秦可卿有染。然而,宝玉长一辈,是叔叔,秦可卿是侄儿媳妇,宝玉根本就不是“小叔子”。 如果认定是秦可卿“养小叔子”,这个“小叔子”是永远不可能落实的。 而将秦可卿替换成尤氏,贾琏(小名宝玉)正好就是“小叔子”! (八)贾琏(小名宝玉)为尤氏吐血 第十三回写道:“如今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戮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 一个“小宝玉”,无论如何,也用不着为比自己年长的侄儿媳妇吐血吧。 能够吐血的,是一个已经性成熟的“大宝玉”。 在“第一次增删”本里,贾琏(小名宝玉)与尤氏私通。 在“第三次增删”本里,宝玉与秦可卿私通,秦可卿去世,宝玉吐血。 在“第四次增删”本里,宝玉没有与秦可卿私通,秦可卿去世,宝玉吐血。这,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不可思议。 (九)可人曲 在“第四次增删”本的第二十八回里,冯紫英吟唱了《可人曲》。 这《可人曲》风月味很浓,应是由“第一次增删”本遗传下来的,而且在“第一次增删”本里,很可能是贾琏(小名宝玉)对着尤氏调情唱的。 在“第一次增删”本里,没有秦可卿,可人应就是尤氏。 尤氏之名应该就是“可人”。“尤物可人”,口语中是连在一起的。 因为都有个“可”字,“第一次增删”本里的“尤可人”很容易转为“第三次增删”本里的“秦可卿”。 (十)贾母的大丫鬟“可人” 《石头记》的作者舍不得丢弃“可人”之名,在“第三次增删”本里,将贾母的一个大丫鬟的名字派为“可人”。 到“第四次增删”本里,丫鬟“可人”变得没有故事情节了,因此,干脆让她死亡——“死了的可人”。 (十一)秦可卿的小名应是“可儿” 庚辰本第五回的写法有点奇怪。 在宝玉的梦中,“警幻道:‘……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许配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 宝玉从梦中惊醒时,“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没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 “可卿”是秦可卿的字,而不是小名,字与小名怎能混淆呢? 因此,秦可卿的小名不是“可卿”。 按照人们取小名的习惯,“可卿”的小名应是“可儿”。 秦可卿的前身是“尤可人”,“可人”的小名也应是“可儿”。 (十二)“删去天香楼一节”的提示 由靖藏本第十三回的“删去天香楼一节”之整段批语可知,无名氏甲(江宁高士)遵从畸笏叟的意见,删除“淫丧天香楼”情节。 这就是“第三次增删”本与“第四次增删”本的重要差异之一。 四、总结 《石头记》“第一次增删”本又名《风月宝鉴》。 在《石头记》“第一次增删”本里,尤氏(名可人,小名可儿)对贾琏(小名宝玉)“养小叔子”。 在《石头记》“第二次增删”本里,贾琏(小名宝玉)分化成贾琏和宝玉。 在《石头记》“第三次增删”本里,尤氏(名可人,小名可儿)分化成婆媳两人——尤氏与秦可卿(小名可儿),尤氏是“干净”之人,秦可卿与宝玉私通。 在《石头记》“第四次增删”本里,具体的故事情节反映出秦可卿是“干净”之人,因病而逝;但其他叙写却暗示出秦可卿“不干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