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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尊重曹著的特殊性——“善述故事和善写人情两种本领都有”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刘振兴 参加讨论
曹雪芹创作的书名叫做《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或《石头记》的这部作品,具有其他古今中外文学作品、小说所不具有的特殊性。这个特殊性包括:特殊的书名、特殊的结构、特殊的内容、特殊的著书本意。撇开对程高修改本《红楼梦》的文学品读不谈,仅就对曹著《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或《石头记》的研究而言,绝大多数研究者都没有做到承认并尊重曹著的特殊性,认真地虚心地学习、欣赏、认识、研究它的这个客观的特殊性,而是仅仅把它“当作”一部文学作品、小说来研究,或者是仅仅研究它的小说部分,放弃并否定其他部分的研究,如脂砚斋批语。1996年针对霍国玲的“石学”《红楼解梦》的130位专家学者的“共识”是这样,2005年针对刘心武“秦学”的专家学者冯其庸、李希凡等人的访谈录也是这样。近读陈独秀、王蒙的红学文章,也还是这样。
    陈独秀首先把程高修改本《红楼梦》与曹雪芹的《石头记》区别开来,这是他的一大贡献。他在一九二一年的“《红楼梦》新叙” 一文中明确申明:“我以为用《石头记》好些”。严格地说,《红楼梦》主要指程高修改本一百二十回《红楼梦》,《石头记》主要指曹雪芹的原作《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红楼梦》与《石头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系统,二者不是一个概念。把两个版本系统统称为《红楼梦》,属于概念不清的逻辑错误。但是陈独秀的这一个正确意见,并没有被红学界所接受。红学界至今还在概念不清的使用着同一个书名《红楼梦》,一会儿说通行本《红楼梦》,一会儿又说脂本《红楼梦》,实在是越说越糊涂。
    陈独秀深知中国古典文学作品“文史合一”特点。因其接受了西方文化,所以他开始推崇西洋小说,贬低中国小说。他说,“中土小说出于稗官,意在善述故事;西洋小说起于神话,亦意在善述故事:这时候小说历史本没有什么区别”。“中国近代的小说,比起古代来自然是善写人情的方面日渐发展,而善述故事的方面也同时发展;因此中国小说底内容和西洋小说大不相同,这就是小说家和历史家没有分工底缘故” 。“拿这个理论来看《石头记》,便可以看出作者善述故事和善述人情两种本领都有”。
    在这里,陈独秀比较准确地把握了包括《石头记》在内的中国古典文学的“文史合一”的特殊性。这个特殊性,是中国古典文学所独有,“小说底内容和西洋小说大不相同”。究其原因,“这就是小说家和历史家没有分工底缘故” 。应该说,中国古典小说的这个特点,也是它的优点。不能说,西洋小说就好,中国小说就不好;“善述人情”的小说就好,“善述故事”的小说就不好;“小说家和历史家”分了工的就好,“没有分工”的就不好。正如陈独秀所说,“《石头记》虽然有许多琐屑可厌的地方,这不是因为作者没有本领,乃是因为历史与小说未曾分工的缘故;这种琐屑可厌,不但《石头记》如此,他脱胎的《水浒》、《金瓶梅》也都犯了同样的毛病”。在这里我们看到,陈独秀受西方文化影响很深,推崇西洋小说,而贬低中国小说,把中国小说“文史合一”的特点和优点说成是“琐屑可厌”,“也都犯了同样的毛病”。中国小说有什么不好?中国小说既是小说,又是历史,读者可以通过读小说来读历史,寓教于乐,寓历史于小说之中,何乐而不为?我们不应该厚彼薄此,而应该为中国小说“文史合一”的独特性而深感自豪才是。
    然而,陈独秀并没有号召大家去认真地虚心的观察、分析、认识、研究《石头记》的这个特殊性,而是话锋一转,说读者对善述故事的方面并不欢迎,“觉得琐屑可厌”,“因为我们到底是把它当作小说读的人多,把他当作史料研究的人少”。根据读者的主观感觉,而不是根据作品的客观要求,于是,陈独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领略《石头记》应该领略他的善写人情,不应该领略他的善述故事”,“我们做小说的人,只应该做善写人情的小说,不应该做善述故事的小说”。“拿什么理想,什么主义,什么哲学思想来批评《石头记》,也失了批评文学作品底旨趣;至于考证《石头记》是指何代何人底事迹,这也是把《石头记》当作善述故事的历史,不是把他当作善写人情的小说。”甚至提出希望:“我尝以为如有名手将《石头记》琐屑的故事尽量删削,单留下善写人情的部分,可以算中国近代语的文学作品中代表著作。”【1】
    很显然,陈独秀属于小说评论派,主张对《石头记》的文学解读,反对索隐和考证。在这里,陈独秀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一方面,它承认《石头记》的“文史合一”的特殊性, 即“善述故事和善述人情两种本领都有”。另一方面,它又主张“领略《石头记》应该领
    略他的善写人情,不应该领略他的善述故事”,并反对考证派“把《石头记》当作善述故事的历史,不是把他当作善写人情的小说” ,“也失了批评文学作品底旨趣”。这种自相矛盾的现象,正好说明陈独秀不是从《石头记》的客观实际出发,没有尊重《石头记》的特殊性,而是从自己的主观意愿出发,从多数读者的阅读习惯和兴趣爱好出发,从文学理论和小说概念出发,只研究《石头记》的“善写人情”部分,不研究《石头记》的“善述故事”部分,把一部“文史合一”、“善述故事和善述人情两种本领都有”的完整作品,肯定一半,否定一半;研究一半,放弃一半,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各取所需的做法,犯了非客观化非物质化非辩证化非全面化非整体化的错误。
    进一步的分析研究我们发现,《石头记》的“文史合一”与其他中国古典文学的“文史合一”也不完全是一回事。中国古典文学的“文史合一”、“稗官野史”的特殊性,其文其史是重叠的、文史合一的,文即史、史即文。比如《水浒》、《金瓶梅》之类。而《石头记》则不同,脂砚斋批语说,“此书正反皆有喻也”。说八十回小说的正面如《水浒》、《金瓶梅》一样,是“文史合一”,是“稗官野史”,是“善述故事和善述人情两种本领都有”。我们不仅应该领略“他的善写人情”,更“应该领略他的善述故事”。《石头记》的反面还有一层“喻”。这层“喻”是隐写的真实的历史,即所谓“真事隐”。“真事隐”的概念不容偷换!即作者和批者一再申明的“托言将真事隐去也”。这个隐写的真实历史是由脂批和八十回正文共同完成的。这一层反面之“喻”的特点是,文是文,史是史,文与史是分离的、平行的、并列的,就像《风月宝鉴》一样,正面是文、是小说、是“荒唐言”、“假语存”,背面是史、是“真事隐”、是“为闺阁昭传”。正面的“文”,包括脂砚斋批语和八十回正文。只有把脂批与八十回正文结合起来,进行认真的而不是敷衍的,“再三再四、以至不计其数”的研究之后,才能看到背面的“史”。《石头记》的这个特殊性惟《石头记》所独有,惟曹雪芹所独创。宁国府正面写的是国公之家,反面隐写的是清皇宫,有九座门庭、汉满两种祭祖方式、吉林岁贡租单为证,而不是隐写曹雪芹的家世。宁国府的老爷子贾敬(第三代)、宁国府的当家人贾珍、宁国府的贾蓉(第五代)身上隐写着清王朝(第三代,也是第五代皇帝)雍正帝,有雍正帝的十五个特征为证。【2】所以,陈独秀把《石头记》与《水浒》、《金瓶梅》相提并论,说它们“也都犯了同样的毛病”,是不恰当的。
    王蒙也是主张对《红楼梦》(概念不清!实际是指《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进行文学解读的。他认为,“半个世纪以来,红学研究的态势是繁荣与混乱共存”。针对“混乱”,主要是针对红学考证和索隐,他说,“最好的文学被非文学化了,最好的技巧被无技巧化了,最好的描写刻划被非描写非刻划化了反而实录化了,最好的创作被非创作化了。”在这里,王蒙把《石头记》定位为“最好的文学”、“最好的技巧”、“最好的描写刻划”、“最好的创作”,而《石头记》的“与众不同”、“善述故事”、“为闺阁昭传”的著书本意的特殊性却被王蒙回避了。
    王蒙也承认《石头记》具有自己的特殊性。他说,“在中国,《红楼梦》这部书有点与众不同,你说它是小说,但是它引起的争论、兴趣、考据、猜测、推理更像是一个大的历史公案、探案”。《石头记》的“有点与众不同”,其实就是说它不像一部纯粹的小说,不像一部本来意义上的小说,不太符合小说创作的规范,与其他小说有所不同。不同在什么地方呢?就是像陈独秀说的“文史合一”,“善述故事和善述人情两种本领都有”,就是在《石头记》的半部正面小说和脂批之背后还隐写了一部完整的历史。
    《石头记》最大的一个特殊性就是它的作品结构:脂砚斋批语+八十回正文。王蒙对脂砚斋批语是持完全否定态度的。他说,“‘脂砚斋’这个似乎对文学知之甚少对曹家知之甚多的刻舟求剑的自封的老大,偏偏插上一杠子,变成了事实上的‘红学祖师爷’。……这对小说写作人来说也确实是一大灾难。这是命定的小说的‘扫帚星’……”。【3】对一部完整的作品,肯定一半,否定一半,研究一半,放弃一半,这是不是把最好的客观性非客观性化了,把最好的物质性非物质性化了,把最好的完整性非完整性化了,把最好的联系性非联系性化了、把最好的辩证法非辩证法化了?
    王蒙虽然承认《石头记》“有点与众不同”,算是承认它的特殊性吧,但是他也没有认真的去研究这个“与众不同”到底是什么,而是站在文学作品、小说的角度,站在“小说写作人”的角度,把《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中的“与众不同”的两部分——“脂批”与“八十回正文”绝对对立起来,并完全否定了脂砚斋批语!而且使用了“老大”、“祖师爷”、“大灾难”、“扫帚星”这样一些讽刺、挖苦、贬低、侮辱的字眼。一些人试图对《石头记》的“与众不同”的特殊性进行了一些探索式的研究和尝试,却被王蒙说成是“它引起的争论、兴趣、考据、猜测、推理更像是一个大的历史公案、探案”。
    曹雪芹作品《石头记》的特殊性到底是什么?作品的特殊形式——脂砚斋批语+八十回正文。作品的特殊内容,用陈独秀的话说,就是“善述故事和善写人情两种本领都有”。研究曹雪芹的作品《石头记》,研究什么,不研究什么,不应该由研究者或叫认识主体的个人兴趣爱好的主观意愿来决定,而应该由研究对象或叫认识客体的客观实在性来决定。《石头记》是什么就研究什么,里面有什么就研究什么;是文学就研究文学,是历史就研究历史;有人情就研究人情,有故事就研究故事,有脂批就研究脂批,有八十回小说就研究它的八十回小说。既然中国古典文学具有“文史合一”的特点,我们就应该研究它的这个特点。既然《石头记》“善述故事和善写人情两种本领都有”,既然它像《风月宝鉴》那样具有正反、真假两面,我们就应该研究它的这个“两种本领”,研究它的这个“真假两面”,这才叫做“实事求是”,这才叫做“唯物论”。我们首先应该做到的是,必须承认曹著的特殊性,必须尊重曹著的特殊性,必须认真地虚心的学习、欣赏、认识、研究它的这个客观的特殊性,而不应该主观的、片面的、孤立的、割裂的、简单的、草率的用文学理论、小说概念、纯文学的标准来剪裁它、衡量它、评判它、批评它、贬低它、甚至侮辱它、诽谤它、声讨它。
    我真的被弄糊涂了。我们的专家学者、红学大师、著名作家,明明知道《石头记》有自己的特殊性,明明知道《石头记》“与众不同”,“文史合一”,“善述故事和善述人情两种本领都有”;明明知道《石头记》中有“真事隐”;明明知道《风月宝鉴》有正反、真假两面, 却偏偏视而不见、掩耳盗铃、盲人摸象、顾此失彼,一律采取回避态度,偏偏硬是把《石头记》往纯文学作品、纯粹小说一类上拉扯、钩挂、挂靠、粘贴,非要把它看做、“当作”文学作品、小说的一般、共性、普遍性来研究,而且还要竭力地反对、否定、贬低、甚至围剿、封杀、群殴其他人对《石头记》特殊性的探索性研究和尝试,究竟是何道理?
    刘振兴2011年9月4日星期日于新疆伊宁市
    注:
    【1】《红楼研究》2011年第一期第一页陈独秀“《红楼梦》(我以为用《石头记》好些)新叙”
    【2】霍国玲《红楼解梦》第二集第47页“宁国府实隐清皇宫”
    【3】《曹雪芹研究》访谈与思考《王蒙的红楼梦》2011年第一缉第80页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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