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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红楼梦》又称《三妙传》或《第五红楼梦》，只存蒙文残抄本两回，不署作者名字。传为十九世纪蒙古族最著名的文学家尹湛纳希（一八三七至一八九二）十八康时写的作品。 《梦红楼梦》残抄本封面除蒙文标题外，又有汉文“红楼梦二则”一行（见图版）。内页又有说明：“乃将梦红楼中，为蒙古红楼未曾翻译的数回缀合如下。”此书原为祥林喇嘛旧藏。一九五六年十一月，内蒙古人民出版社社长额尔敦陶克陶和编辑曹都毕力格到辽宁省北票县下府乡尹湛纳希故乡访问，搜集尹湛纳希资料。十一月八日到尹湛纳希祖先创建的惠宁寺访问祥林喇嘛。祥林喇嘛名希又布扎木苏，“是尹湛纳希的下一代近亲。……尹的后代多数不懂蒙文，唯独祥林不仅懂蒙文，还有阅读欣赏能力，所以他收藏了不少华作和一些手稿。”①据《访问记》，当时祥林年近八十岁，已失明。经过长谈，当天下下午，拿出了尹湛纳希幼年时期的诗集一本，翻译的（或是整理加工之後缮写的）《中庸》一本。我们第一次见到尹的墨迹，真是喜出望外。更为珍稀的是他拿出了一个大帐簿，内有尹氏兄弟的诗歌和别人赠给尹湛纳希的一首词。其除都是零星记载，连出纳帐都有。”②一九五七年十一月，曹都等又第二次访问尹湛纳希故乡。十八日上午，又再次访问祥林喇嘛。“我们请了安，高度评价去年给我们资料的重要意义。他很激勤，马上从枕头底下拿出四部珍贵资料：《青史演义》手稿、《红云泪》、《月鸠传》③（尹湛纳希少年时代的两部未完成的或未润修的小说手稿）、《三妙传》和古拉兰萨的诗稿。……《三妙传》这个名目在《小说考证》一书倒是有，内容不得而知，尹湛纳希究竟为甚麽用了这个书名，费一番考证了。《三妙传》的另一名称是《蒙红楼》④，内容就是《红楼梦》前几回的译述，但与现行本有出入，这到底是翻译，还是译述，也是个谜。”⑤这就是蒙文本《三妙传》手稿的由来。 上引《访问记》提及《小说考证》所记录的《三妙传》是明代汉文文言小说，和此书不相关。至於这本小说为甚麽用《三妙传》为书名，小说作者在《三妙传》序中谓“此书题为《三妙传》。所谓…“三妙传”者，乃三位奇美者的传记也。”是不必“费一番考证”的。可知曹都虽从祥林手中得到这本书，但他没有认真读过。熟悉《红楼梦》和《三妙传》的人，会很清楚的知道《三妙传》不是《红楼梦》的“翻译”或“译述”，而是根据《红楼梦》的内容和其中的人物，重新创作的一部艳情小说。稿本封面的标题和内页的闪烁其词的说明，会使人误认此稿本为《红楼梦》的译书，多少对此书起到保护的作用。否则以大陆当局官方对封艳情小说的禁忌，不会公开宣布这一发现，更不可能将此书在一九八一年十月十日，内蒙古博物馆举办的“纪念尹湛纳希诞挺辰一百四十五周年展览”上展出，并将其封面和书影，收入《尹湛纳希纪念宣册》中。蒙古文《三妙传》残抄本现存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图书馆。 尹湛纳希是成吉思汗第二十八代孙，世袭贵族。乳名哈斯朝鲁，汉名宝瑛，宇润亭，号衡山。道光十七年四月十六日，生於卓索图盟土默特右旗忠信府（今辽宁省北票市下府乡中心府村）。父旺钦巴拉（一七九五至一八四七），汉名宝（“艹”下＋“刑”）山，能诗文。尹湛纳希在《〈青史演义〉纲要》中说，此书前八回，乃其父旺钦巴拉的遗作，其他作品则极少留下来。旺钦巴拉爱藏书，收藏了大量的汉、蒙、藏、满文书籍。他曾任本旗协理台吉，协助掌管军务，又称“将军协理”。旺钦巴拉以正直著称，道光十七年（一八三七）曾受钦命审断库伦旗喇嘛诉讼。道光二十二年六月奉命率本旗蒙古兵驻紥长城近口处，以防英国兵北上。道光二十七年正月去世。嫡母嵩吉拉姆（一七九五至一八一九），生母满优什妹（一八二三至一八七五）。满优什妹生子八人，只有长子古拉兰萨（一八二三至一八五一） 、五子贡纳楚克（一八三三至一八六六）、六子嵩威丹忠（一八二四至？）长成，诸子皆有文才。古拉兰萨有诗稿存世，又曾翻译《水浒传》为蒙文。纳贡楚克及嵩威丹忠亦有诗文传世。 尹湛纳希少聪慧，四、五岁时，父规即教他背诵家世系谱。十岁时父亲教他写诗文。曾听讲《三国演义》，拜服关公，因读《关帝灵签》，晚年并作注解。十七岁，为婚姻事赴喀喇沁王府，在喀喇沁王府读书。及後数年，来往於忠信府及王府间，写了十多首持，存於《尹湛纳希早年诗稿》中。十八崴，得四等台吉顶带，并任笔贴式，并得上京“进贡”。尹湛纳希於此年写中篇爱情小说《月鹃》。《月鹃》前半部散佚，现存後半部手稿本。“小说的主人翁是一位名唤凌珠的贵族青年，凌珠家被称为‘重德府’，父亲已去世，有母亲唤田夫人。凌珠与安源王之女赤珠梦中相遇互爱，又与吴宁侯之妹吴玉相爱。凌珠一次出门，在路上遇到安源王。安源王喜爱他，将他接到王府，主动提出将女儿嫁与他。其间，吴宁侯府与重德府也为凌珠与吴玉订婚。但凌珠本名石进云，赤珠、吴玉都不知道石进云即凌珠，凌珠也不知道赤珠即安源王之女。所以他们听说家长为自己订了这桩婚事，想到自己所爱，都非常悲哀。赤珠、吴玉，甚至欲以一死殉情。後来，入洞房後，才如梦初醒。故事遂以喜剧结束。”⑥尹湛纳希专家扎拉嘎谓“《月鹃》的故事，明显是取材於尹湛纳希在喀喇沁王府期间，那段为婚姻而恋爱的生活。”⑦据考证，《梦红楼梦》（《三妙传》）也是在这个时期写成的⑧。尹湛纳希二十岁时，未婚妻色伯克多尔济女卒。尹湛纳希本寄望於喀喇沁王府女的婚姻，娶一位出身高贵的妻子，向上攀升，在宦途中大展身手，实现自己安邦治国的抱负，重兴忠信府的梦想，至此遂彻底被粉碎。促成他以後全心全意走入文学创作的道路。 尹湛纳希二十一岁起，为续撰《青史演义》，阅读了大量蒙汉文史资料。两年後，与萨仁宝勒日（汉译名“月晶”，一八三四至一八六九）结婚。二十五岁时开始撰写《青史演义》，但这一稿本没有留下来。尹湛纳希一生中共写了三部内容详略不同的《青史演义》，最重要的一部是他三十一岁那年开始写的，到晚年，他还再一次重写这本书⑨。《青史演义》又称《大元盛世青史演义》，又译为《大元勃兴青史演义》，存六十九回，前五十九回写成吉斯汗统一蒙古建立帝国的一生，後十回写窝阔台继位後九年的历史。此书有蒙文印本和汉文译本⑩。 尹湛纳希二十六岁时开始创作小说《红云泪》，翌年写毕。但一直没有再整理，也没有向外傅播，直到一九五八年，才由祥林喇嘛献出来。“《红云泪》是一部以作者经历为素材的小说。小说主要情节，被安排在一个称为王府的蒙古贵族家庭。这代马王，书中又称为伯马王或伯王，是当时五大番王之一。不难看出，这是以喀喇沁王府和喀喇沁王色伯克多尔济为素材的。作者晚年曾有一首闲诗说：‘《红云泪》中的如玉公子，也就是璞玉公子的第七子尹湛纳希。’这进一步明确小说中主人公如玉，是以作者自己为模特儿的。如玉的家庭被称为‘好德府’，如玉的父规，书中称他为‘参军’。参军的姑母嫁给伯王的父亲，两府之间遂成为亲戚。如玉九岁那年，参军进京朝觐时带他来到伯王在京的府邸。在那里，他与伯王次女紫舒结下两小无猜的友谊。後来，伯王的夫人与参军相继去世。在如玉十七岁时，他母亲让他到伯王在家乡的府邸。伯王非常高兴，留如玉在府中读书，使如玉与紫舒的爱情更加发展。但是，伯王虽然看中如玉做女婿，却不能接受如玉与紫舒的自由爱情。这为如玉与紫舒的爱情投下阴影，使他们感到压抑和苦闷。後来，在已经订婚却没有正式结婚前，紫舒因病去世，小说也告结束。”小说的如上情节，明显是取材於作者在喀喇沁王府的婚姻不幸（11）。 同治三年（一八六四），尹湛纳希二十八岁，春天，开始创作小说《一层楼》，至次年夏秋之交杀青。《一层楼》三十二回，存蒙文本及汉文译本（12）。书写凌河岸贲侯府（又称忠信府）公子璞玉与姑表孟圣如和姨表金默琴和金炉梅之恋爱。璞玉先与炉梅亲近，母金 夫人亦属意於侄女炉梅，并得贲侯同意，赐炉梅金簪。而祖母“老太太”则属意外甥女圣如。後炉梅返家，璞玉又与默琴亲近。老太太病，默琴悉心护理，得其欢心。因令金夫人为默琴褂坠。炉梅思念璞玉得病，逢璞玉亦病，同在贲府就医，旧情复燃。默琴伤感回建邑。时东北郡贝勒苏安经此地，贲侯带璞玉迎接。苏安爱璞玉之聪慧，以女妻之，璞玉不敢违命。璞玉与贝勒女苏己婚後甚相爱，惜二年后苏女病逝。圣如、默琴、炉梅亦已出嫁，皆遇人不淑。璞玉因此有出家之念。按此书前有《一层楼序》、《〈一层楼〉中援引〈红楼梦〉之概略》、《〈一层楼〉诗》和《〈一层楼〉明序》。此书受《红楼梦》影响，其中有节译改编《红楼梦》及其续书如逍遥子之《後红楼梦》、秦子忱之《续红楼梦》等书，亦有节译和改写《镜花缘》处。尹湛纳希研究专家扎拉嘎指出： 《一层楼》也是以忠信府往事为基本素材的小说。尹湛纳希曾经在一首闲诗中说： 两层楼之上又耸立起一层， 《一层楼》、《泣红亭》中璞玉公子并非杜撰； 他是朝邑润亭的诺延父亲， 从“忠信府”独特名称即可了然。 日後读到《红云泪》中的如玉公子， 也就是璞王公子的第七子尹湛纳希。 诗中“朝邑润亭”是尹湛纳希自称。所谓“‘忠信府’这独特的名称”，是说《一层楼》中曾数次称贲侯府为忠信府。因此，所谓贲侯府也就是尹湛纳希自家忠信府的代称。这首诗，不仅明确指出《一层楼》主人公璞玉公子，乃是以尹湛纳希的父亲为模特儿，而且提出了《一层楼》、《泣红亭》与《红云泪》在故事内容方面的相互关系。即：这几部小说都取材於忠信府，写的是父子两代人的故事。进一步的考证证实，《一层楼》的故事大约发生在清朝嘉庆年间。璞玉的发妻苏己取材尹湛纳希嫡母嵩吉拉姆，成为小说三位女主角之一的孟圣如，则取材於尹湛纳希的生母满优什妹（13）。当时满优什妹子仍健在，《一层楼》传出後难免引起轩然大波，幸亏得到五哥贡纳楚克的庇护，才平息了这一家庭的风暴。从此尹湛纳希即集中精力，从事《青史演义》的创作。光绪元年（一八七五）尹湛纳希生母满优什妹去世，一年后，他开始创作《一层楼》的续篇《泣红亭》，翌年写完全书。 《泣红亭》二十回，有蒙文本和汉文译本（14）。书述一日璞玉梦中入泣红亭，见石碑上有诗画，隐圣如、默琴、炉梅之遭遇。後其父贲侯被召往杭州剿流寇，璞玉倍往。金夫人亦自忠信府乘船去杭州，经济阳，见贲侯胞妹贲夫人。知圣如过门未合卺，丈夫即过世，因返娘家。金夫人乃为璞玉聘圣如。璞玉至安阳，求见嫁与宋衙内之默琴，却遇默琴之丫环凭霄，方知默琴不愿与宋衙内成婚，投江殉情。璞玉痛哭不已。实则默琴投江後为戴中堂所救，认为义女，用已逝戴女名龙玉，与戴家同至京城。炉梅被逼出嫁前女扮男装逃婚，化名卢俊英。至武清，得当地康员外救助，认为义子，在康家读书。时逢大比之年，上京应考。逢默琴为戴中堂所逼抛绣球招亲，接得绣球，遂与默琴相会。後戴辞官带两女返原籍杭州。一日，璞玉郊游，无意中至戴家花园，遇默琴，惜未能相认。而炉梅则於天竺寺庙会中遇金夫人，哭诉往事。金夫人速央贲侯将默琴、炉梅同聘璞玉。圣如等三人同时与璞玉成婚。婚後璞玉梦“泣红亭”三字已改为“喜红亭”。 《泣红亭》故事有陈端生《再生缘》和陈少梅（海）《红楼复梦》的影子，有些情节是据两书改编的。“《泣红亭》的故事涉及忠信府的很多往事。小说中所写璞玉的第二次婚姻，如果与现实生活相联系，那就恰好对应着作者生身父母旺钦巴拉与满优什妹的婚姻（这在旺钦巴拉也是第二次婚姻）。据考证，小说中的圣如即以满优什妹为模特儿。”（15）但这部小说已不如《一层楼》般写实，而有更多想像的成份了。 此後尹湛纳希仍继续写《青史演义》。光绪十四年（一八八八）他又第三次写这部书。此外，他还写了不少诗歌、杂文和札记。光绪十七年（一八九一）十月，李国珍、杨悦春的金丹道变乱，忠信府被焚，藏书被烧毁。尹湛纳希等逃到锦州，住药王庙附近民房，继续写新本《青史演义》。光绪十八年正月二十七日，尹湛纳希病逝，享年五十六岁，留下约一百五十万宇的作品。 尹湛纳希足蒙古族最重要的大学家。十九世纪前，蒙古产生过举世闻名的《蒙古秘史》和宏伟的英雄史诗《江格尔》，代表了蒙古文学的民间文学和史传文学的传统。在他以前，书面文学主要是具有文学价值的历史著作或宗教色彩的传记文学，都不是纯粹的文学作品。蒙古文学史中，民间文学占主要的位置。尹湛纳希的创作，特别是他的小说，运用章回小说的形式，摆脱了对民间故事和历史传说的依附，以当时社会和个人生活为题材，在蒙古文学史中，都是破天荒的创举。由於他和同代人的努力，使书面的文学创作，成为蒙古文学的主流，开启了蒙古文学的一个新时代。尹湛纳希的作品，特别是他的系列小说，无论是艺术形式、创作技巧和语言运用方面，都可作为近代的蒙古文学的典范。他承继了蒙古史传文学和民间文学的传统，又吸取汉文文学的精华，为蒙古文学开拓了新的方向。就尹湛纳希全部的作品看来，对他影响最深的是《红楼梦》。 尹湛纳希兄弟和《红楼梦》关系密切。早在道光二十年（一八四0），尹湛纳希四岁时，他十八岁的长兄古拉兰萨写的《醒世西江月》，就是《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解注《好了歌》的仿作。《古拉兰萨诗稿》中，有哈斯宝《新译红楼梦》中十首诗词，大概是道光二十八年抄录的，那时译本还未完成。古拉兰萨和哈斯宝是同旗，他们可能相识。古拉兰萨是最早读到哈斯宝《红楼梦》蒙文译本读者之一。尹湛纳希十一岁时，他十五岁的五哥贡纳楚克就写了《读〈红楼梦〉有感〉诗》。早慧的尹湛纳希，也许此时就已接触到《红楼梦》吧？尹湛纳希创作的以忠信府为背景，他和父亲两代人的生活经历为素材的小说系列《红云泪》、《一层楼》和《泣红亭》中，从故事结构、人物性格到细节的描写，我们都可看到《红楼梦》的影子。而受《红楼梦》影响最深的，则是这本《梦红楼梦》。它是《红楼梦》的改写本，故事背景、情节和人物，都是从《红楼梦》来的。由於文化的差异和个人思想的不同，年轻的尹湛纳希不能接受《红楼梦》中贾宝玉和林黛玉、史湘云、薛宝钗灵肉分离、辜负青春的恋爱悲剧。他在本书的序中宣称：“逢万代难逢的奇缘而未曾贻误，处三春绝妙的时光而不曾虚度，这才是美人真正的欢欣。”他反对“只因为那矫揉造作和所谓持重慎微，在美好的时光中辜负了爱慕者的心愿，然後嫁给一个讨人厌的恶丈夫，任凭他随心所欲享乐，美人却惟有在纱衾中含泪饮泣，所思所愿无所达知。她那无瑕丽质，竟致为猪狗享有。”就在这种思想下，为弥补《红楼梦》中宝黛等人的缺憾，用他的笔来“补天”，改变历史，重写宝黛湘钗四人故事。此书又称《三妙传》，照原来的构想，是写贾宝玉和林黛玉、史湘云、薛宝钗的情缘，最少应有四到六回，可惜目前只存下写宝玉和黛玉两回。是作者没有照原计画写完此书呢？还是稿子佚去？真是遗憾！ 《梦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已不是那位“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不敢表达自己感情，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苏州汉族姑娘了。她定位“削肩蜂腰，玉体秀挺”，“足蹬绣着兰花的厚底红绸小靴子”，珍惜青春，敢於主动追求爱情、掌握自己生命的蒙古姑娘。这是一位独立自主的现代少女形象，却是产生於一百多年前作家的笔下，这位作家的思想是何等超前！尹湛纳希虽受汉文化的影响，并从其中吸取了大量的营养，使他成为一位蒙古文学史划时代的作家。但他并没有背负传统汉文化礼教的重负，写这本书时他还年轻，我们看到他为《红楼梦》的少男少女打抱不平的气势。明清的艳情小说中，也有豪放的女性，但很少有《梦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仿效古代弄玉公主，借凤以驾，寻找自己的俊俏多情的萧史公子呢！若真能令知心才子，抚爱亲吻一遍冰肌玉骨，纵然夭折死去，也无所悔恨”的自觉。汉文艳情小说中的女性，无宁受到自然情欲推动去爱，而事后又往往悔恨终生，《梦红楼梦》是一部不成熟而又残缺的作品，但他直接地反映青年尹湛纳希的情爱的思想，对於了解这位伟大的作家，有极重要的意义。某些研究尹湛纳希的蒙古族专家，因《梦红楼梦》是色情小说，遂认为有损於尹湛纳希伟大文学家的形象，不愿承认是尹湛纳希的作品。他们其实是被其他文化异化而不自知，以异文化的眼光来看本族的文化，是何等可惜啊！在尹湛纳希所有作品中，就艺术成就而言，《梦红楼梦》是比较嫩的一部，这毕竟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年轻人的作品。但就思想来说，又是最超前的一部，是很值得珍惜的。 《梦红楼梦》是《红楼梦》的改作，其中不少情节据《红楼梦》而来。书自黛玉入荣国府，与宝玉“情意相投”；後又来了宝钗，黛玉心中不安，常与宝玉闹别扭，甚至争吵呕气，惊动老太太为他们和解起。书中黛玉借裁剪指桑骂槐刺宝玉，是《红楼梦》第二十八回的情节。宝玉拉黛玉衣袖闻香，则取自《红楼梦》第十九回“意绵绵静日玉生香”一节。此书第二回宝黛和袭人众丫环夜饮，则来自《红楼梦》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的故事。至於书中提到唱鲁智深醉打山门，吃“鸡汁酸菜稻米汤饭”之类，也是自《红楼梦》中取来的。但此书不提大观园，黛玉一直“住在大屋碧纱厨的暖阁内，宝玉歇息在外厢暖床上”。丫环中加了个玛瑙，也是《红楼梦》中没有的。陈益源教授建议附上《红楼梦》相关的情节，方便读者比较。这个本子是根据这一宝贵的建议编成的。《红楼梦》相关的情节，在注中说明。大段的引文，则放入附录中。本书由明辉教授由蒙古文译出，明辉教授写了译者前言，并提供尹湛纳希的研究资料，谨此致谢。 注释： ①曹都，《尹湛纳希故乡访问记》（以下称《访问记》)，内蒙古教育出板社，—九八九年，页，二十。 ②《访问记》，页二十至二十—。 ③按“鸠”应作“鹃”，下同。 ④见“蒙”应作“梦”。 ⑤《访问记》，页四十四。 ⑥扎拉嘎，《尹湛纳希年谱》，（下称《年谱》），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九九—年，页七十八。 ⑦扎拉嘎，《尹湛纳希评传》，（下称《评传》），内蒙古教育出版社，—九九四年，页二十三。 ⑧同上，页七十九至八十。 ⑨关於《青史演义》的创作，可参<《青史演义》创作年代考），《年谱》，页二五三至二六五。 ⑩民国二十九年开鲁蒙文学会石印本。—九五七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蒙文本。一九八五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黑勒、丁师浩汉译本。 ⑾见《年谱》，页一一七。 ⑿此书抄本存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图书馆。又有民国二十七年开鲁蒙文学会石印本及一九五七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之蒙文本。一九六三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甲乙木的汉文译本。 ⒀见《评传》，页一二七。 ⒁此书有多个抄本存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图书馆等处。又有民国二十八年开鲁蒙文学会石印本及一九五七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之蒙文本。—九八—年，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曹都、陈定宇的汉文译本。 ⒂见《年谱》，页—一七五。 原载：《梦红楼梦》，金枫出版社1998年9月版。 原载：《梦红楼梦》，金枫出版社1998年9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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