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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鸟》（纪念版）［澳大利亚］考琳·麦卡洛著 曾胡译 译林出版社2008年6月 36.00元 前不久，译林出版社在推出《教父》的纪念版后，又决定推 出《荆棘鸟》的纪念版，我怀着别样的心情重读这本当年精心编辑的书。当初编辑此书时，翻开首页便为引子里的文字深深吸引：“有一个传说，说的是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这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这只鸟就是荆棘鸟。如今距离首版已经十年，其间我也编辑了若干本书，但是这震撼灵魂的故事并没有在我的记忆中淡去一分，这婉转的歌声也成为我心里永久的旋律。而读者同样也没有遗忘这本书，《荆棘鸟》以平装本和精装本等多种形式和多种封面连年重印。 《荆棘鸟》是1977年荣登美国纽约时报排行榜长达59周的超级畅销书。人们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畅销书榜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绝大多数畅销书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成为人们记忆中模糊的影子。而《荆棘鸟》在美国却不仅没有绝版，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还于2002年出版了《荆棘鸟》25周年的纪念版。据不完全统计，《荆棘鸟》迄今的全球销量已达3500万册。《荆棘鸟》为什么能畅销不衰呢？我在掩卷回味这故事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荆棘鸟》是一部澳大利亚的家世小说，背景宏阔，内涵深广，主线是少女梅吉和英俊教父拉尔夫的爱情，因此它最主要还是一部爱情故事。古往今来，爱情是文学作品的永恒话题，各种类型的爱情小说数不胜数。然而像《荆棘鸟》这样将爱刻画的如此感人至深、荡气回肠的并不多见。小说着重演绎了两种爱：不能实现的爱和无法追回的爱。 女主人公梅吉在少女时代第一次见到神父拉尔夫的那一刻便埋下了爱情的种子，这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这个爱情只能用凄美来形容，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不可能的爱情。这部小说也因此被评论为“禁爱”小说。尽管父母告诫她不要做一个教士的美梦，但是梅吉像飞蛾扑火般追求这爱情。她得到了爱情，但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她终生孤单，历经坎坷，和拉尔夫的儿子戴恩竟然又选择去做教士。更为具有悲剧色彩的是，戴恩早早离开了人世。 这样的爱情只能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美丽浓烈，并且持续了她和拉尔夫的一生。这是一生一次的爱情，是荆棘鸟将刺插入身体唱出的爱情之歌。而当梅吉问做过类似选择的母亲她们在哪里走错的时候，她那冷漠母亲的回答竟然是：“一生下来。”母亲菲对女儿走上悲剧之路一直冷眼旁观，并没有像担心女儿前途的一般母亲那样苦口婆心地劝说。因为她知道女人命中如此，女儿正在走自己的老路。她没有竭力劝阻，因为这也是在认同自己当初的选择。梅吉的母亲曾经是名门闺秀，因为和有家室的毛利政治家产生爱情而越轨，被自己的家人扫地出门。她的爱情同样是用一生的代价来维护的。她把自己对那位政治家的爱情全部倾注到他们的私生子上。 梅吉的爱情的悲剧似乎是特定时代的悲剧，那《荆棘鸟》对现代人的巨大吸引力在哪里呢？就在于那种对爱情不带杂念的执着追求，就在于不管有多艰难，对海枯石烂的爱情不变初衷的坚守。尽管拉尔夫忍痛为了追逐教会的权力抛弃了梅吉，但是他的心并没有抛弃她。从风华正茂到两鬓斑白，他们的爱情没有改变。尽管年老的梅吉因为挫折而多了一份刻薄，但是他们的爱情美丽炫目，闪烁着理想的光华。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不管芸芸众生变得有多现实，多数人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或者在内心深处都曾经有过对纯粹爱情的梦想和渴望。当然，不计代价去追逐这样梦想的人少之又少，但是这种对爱情义无返顾的追求，很少有人不为之动容。 《荆棘鸟》中对失之交臂的爱的追悔同样让人揪心。小说一方面大量描写了欲爱不能和欲罢不能，同时也描写了对曾经拥有的爱的忽视和错过。梅吉的母亲菲被家族逐出，嫁给了剪毛工帕迪。虽然帕迪深爱并百般呵护美丽尊贵的妻子，而菲却一生对丈夫少言寡语，同床异梦。当帕迪在火灾中去世时，菲突然意识到经过多年之后，她其实已经深爱上了帕迪，而在他生前，她竟然没有哪怕一次向丈夫表示自己爱他。她的这种痛苦简直难以形容。“我多么希望能有一次机会，把他搂在我的双臂中，对他说我爱他……”同样的悲剧发生在拉尔夫身上。梅吉把戴恩送到拉尔夫身边，却没有告诉拉尔夫其实这是他的亲儿子。当戴恩因为救人而客死异乡时，拉尔夫本来带着一个局外人的镇静安慰梅吉，但是梅吉无情地告诉他戴恩也是他的儿子。年迈的拉尔夫彻底崩溃了，他和儿子曾经亲密接触，但是从来没有像父亲一般呵护过他。失去的永远失去，无法追回。对当今的人来说，是不是也常常对身边的爱不知道珍惜呢？失去了才知道珍贵。这句话不知道古往今来多少人有过痛彻心扉的体会。 尽管《荆棘鸟》充满了悲剧色彩，但它并不消沉，两位女主人公梅吉和菲都是坚忍和顽强的。不管受到多大打击，她们都挺过来了，不管是生活条件的艰难还是自然灾难的无情，不管是爱情的无望还是亲人至爱的离世，她们都在澳大利亚的土地上顽强生存。她们的精神力量或许就是她们那对爱的追求吧。爱永远给人以力量，不管其中夹杂了多少苦涩和苦痛。拉尔夫在梅吉的怀里离开人世的时候，“他想说，宽恕我吧，但是他明白，她很久以前就已经宽恕他了。她知道，她从中已经得到了最美好的东西。随后，他想说一些非常快乐的话，使她能得到永远的慰藉，但是他明白，这也是不必要的。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会承受任何事。”拉尔夫是了解梅吉的，她能承受爱子的离去，也能承受爱人拉尔夫的离去，并继续在痛并快乐中坚强地活下去。就像书的结尾写道：“她（荆棘鸟）只是唱着。唱着，直到生命耗尽，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荆棘鸟把身体插入棘刺，放开歌喉唱出付出深痛巨创代价的爱情之歌。 对于作家考琳来说，《荆棘鸟》是她的成名作，也是她的巅峰之作。在70年代创作《荆棘鸟》一举成名之后，她放弃了神经生理学家的工作，成为专职作家。此后她著述丰厚、风格多样，但都没有一部再创《荆棘鸟》的神话。事实上，《荆棘鸟》中融合了作家的许多感受和经历。书中浓浓的澳大利亚风情表现了身为澳大利亚人的考琳对这块土地的挚爱。书中所写的菲应该有她自己母亲的影子，因为她在接受采访时说自己的母亲难于接近，不是好母亲，在记忆中她没有给过自己弟弟一个亲吻或一个拥抱。而书中的菲正是一个冷漠的美人，除了对自己的私生子弗兰克流露过感情，对其他子女都不太在意。书中梅吉之子戴恩在希腊克里特岛度假时因救人而溺水身亡。而考琳唯一的弟弟卡尔正是1965年不幸溺水而死，她至今不愿提及这一痛苦往事。她的心情或许就是书中戴恩亲人的心情：“他没有死，没有!没有被淹死，戴恩不会死的，他是个优秀的游泳者，足以在任何一种海水中游泳，并且活下来的。因此他们等待着，不肯承认在希望中会有错误存在。”生活是写作不竭的源泉，考琳能创作《荆棘鸟》固然是她出色天赋的展示，但她灵感的源泉则来自她的生活和情感。她把心交给了这部作品，所以才如此动人。 打开互联网，发现很多读者的热评。不少《荆》迷把这部作品和《飘》、《简爱》、《呼啸山庄》等经典爱情故事放到了同样的位置。《荆棘鸟》的文学地位也许要再一个三十年的时间才能定论，但中文版已经保持了十多年的生命力，我们有理由相信它的魅力会持续吸引更多读者。如今译林出版了中文版十周年纪念版，我期待再过十年，我们还能出版二十周年纪念版……只要人们依然还在为美丽如斯的爱情而扼腕和感怀，荆棘鸟的歌声就依然会在人们耳畔婉转鸣唱。 原载：《中华读书报》2008-08-27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