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品》(第一卷)李森、[美]史蒂文·施罗德主编 云南大学出版社出版 在垃圾诗歌、下半身诗歌、口水诗歌以富有“冲击力”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它们哗众取宠的外表吸引了众多关注,一时间纷争四起,成为诗歌界的中心热点。就当诗歌面临窘境,甚至有人喊出“诗歌已死”的惊世之言时,还有一部分执著于诗歌理念的理想者,试图以诗行抒写心灵、讽喻社会,以诗歌喊出心底的想法,“昆明-芝加哥小组”的成员们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云南是一个风韵十足的边陲省份,也是一个最容易发生传说的地方。当下,工业化社会的功利性逐渐侵蚀人们的内心,稍显“迟缓”的艺术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然而云南的中心城市昆明却联手大洋彼岸的芝加哥,以一本朴素而有力的《新诗品》为匆匆的脚步提供了一个平静的港湾。“五个反对”、“五个支持”,这一章简单的信条没有任何新颖之处,但足可给翻开首页的读者呈现诗人们的决心。 两地诗人都着力于描述生活的点滴感受,相对而言,昆明诗人的作品更加平静,芝加哥人的诗作则更加激烈:“我们这些顽固的老东西!”(《处理莎莎》)“我们/被词语绊倒,句子凌乱,/仿佛祭献,用犹豫的舌头。”(《法文课》)“花儿,脑浆,鲜血/不管是什么/它弄脏了涂料”(《有污点的日子》)这些诗句的主题都很细小,但充满了逻辑性与震撼力。 从芝加哥的诗作移到昆明的诗作,心情就像起伏的波澜突然没有了风的助推而平静了下来,读这些诗歌更需要在静谧的环境中随着文字的流动而感受贯穿在其中的思绪之波,从而与诗人的意境相融合。海男《私密中的露台》以三个时间——早晨十点、下午五点半、午夜十二点的“她”在露台上的状态(“温柔”、“香味”、“阴郁”),把主人公的生活状态依稀描绘出来,一条以露台为主线的生活轨迹,可以想象她的寂寥与孤独。这一点在《每天下午,是萎靡的开始》中也得到了印证。可以看出,一个深居简出的女子,透过辛辣味、酱油、枕头、门窗等意象,表达对爱人的思念,结果只能是“除了打开一道门窗/又掩上一道门窗”,文字间流出淡淡的愁怨,堪称新时期的怨妇诗。 《日子》在诗里就只有三个小场景,或者可以说只有一个大场景:一个修自行车的男人、一个裁缝铺的女人,两个闲聊的老太婆,把“日子”的定义简单而形象地表达了出来。虽然每个人都对日子有不同的体验,但这四人的日子却代表着某种常态。《隔壁的女人和狗》则以“她曾经发明过一种收藏术/在坛子里埋下情书,再放上土/浇上水。隔壁的女人和狗在一起/同时也跟着花园中那只朴素的坛子在一起”,把一个新婚女人的闺怨挖掘得恰到好处,最后的结果是“她会站起来,打开门,迎候一个陌生男人”,至于这个男子是形容逐渐变得疏远的丈夫,还是一个从未谋面的替代者,抑或是其他什么人,都留给读者自己去想象。有的诗歌像火,有的诗歌像风,有的诗歌像雾,有的诗歌像水。苏浅的诗是水的意象出现频率最高的一组,《写在水上》、《一个人看海》、《大雨将至》等都将水的韵味与诗人的心迹传递出来,《在下午的一场大雨里》把所有消息都变得“潮湿”,只有思念还是“一车干草”,间接表现出雨中思念的特殊氛围。 水的魅力在于它的变幻无穷,在于它的有容乃大。苏浅把我们这个时代比作“气球时代”,气球的突然爆裂使人们推测自己将得到“色彩,张扬,瞩目/那乍现的荣光”,而事实上却仅仅是海市蜃楼。这样一种独创性的思考这一系列诗歌里常常可见,客远文《黑沙海滩:阴阳的沉思》把海滩的水与石的构造作了一种富有东方智慧的思考:“只有水才知道/正因为石头/无法抗拒的执著/为彼此塑造出/形态”,水与石、阳刚与阴柔的交互缠绕,成就了海滩的特殊景致,而只有诗人点出了石头的执著与水的善解石意。 北岛的名诗《生活》只有一个字:网。昆明-芝加哥小组本身就构建了一张网,网罗了两地的优秀诗人,共同致力于把这张诗歌之网、艺术之网、生活之网编得更加精美。《新诗品》节选的《诗话》云:“对于诗歌这种‘如果你不想象我,我就不存在’的文体,诗话红颜知己式的做派,小意儿的秋波,拈花微笑的方式,似乎更得其深心。”我姑且借用这番话,把这篇诗评写得更有些“秋波”味。 原载:《文汇读书周报》2008-10-24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