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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和怪诞现实主义的结合效果及文学的激励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冉毅 参加讨论

    文学的优点正在于她能激励我们。文学作品并不都是幸福的、愉快的和充满娱乐性的,根据小说内容的不同,也有令人心情沉重,也有非常悲惨凄凉的故事,但这些作品确实能使我们受到激励。笔者在此文中用几篇作品为例探讨一下这一类的作品是怎么来激励我们现实中的人的。首先说明一点,本文不是对在文中列举的名篇名著本身的历史地位或该作品的伟大作者作任何评价,而仅仅就本文标题所提出的议题作一探索,无疑只是笔者阅读作品的思考。文中某些名著的文字不是现成的名译引用,而是笔者阅读日译作品的中文自译,意在借其场景与故事内容。
    《罪与罚》是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1866年)。主人公穷大学生拉斯科尼科夫在帝俄社会中备受压迫,精神失常,杀死放高利贷老妇。行凶后内心历尽痛苦,终于自首,最后在基督教思想的影响下,得到“新生”。小说一方面描绘俄国下层人民的悲惨生活,暴露贵族社会的罪恶;一方面也宣扬逆来顺受,从宗教中求得解脱。该作品描写的是一个沉重而悲惨的的故事。主人翁是一个聪明优秀的年轻人,在极端贫困中犯了强盗杀人罪而被处以流刑。但读过这部小说后总会被拉斯科尼科夫和陪伴他前往西伯利亚服刑的索尼亚之间真诚的爱所感动。谁也不会说这只是一部单纯的悲剧性小说。
    悲惨并不是该小说的全部,读者应该能感受到该小说中也有洋溢着生命力的高光点。拉斯科尼科夫在酒吧见到喝醉了酒的摩卢梅拉托夫,就把他送回了家。他的孩子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他却将家里仅有的钱全部拿来酗酒,他妻子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为此暴跳如雷对他破口大骂。下面就是这一场景的描写。
    喝醉了酒的小职员摩卢梅拉托夫被马踢成重伤,拉斯科尼科夫偶然经过那里就把他送回了家。摩卢梅拉托夫在他妻子和幼小的孩子们的守护下(屋子里还挤满了游手好闲的人)就这么醉得糊里糊涂地死去了。拉斯科尼科夫就是在这一场景下第一次遇到了为了抚养父亲和家庭而被迫当妓女的索尼亚(遭人蔑视,被人蹂躏,浓妆艳抹地守在临终父亲的床边,作为女儿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在摩卢梅拉托夫停止呼吸的时候,拉斯科尼科夫一个人悄悄地退了出来,对他这时的内心活动的描写是该小说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章节。
    “他被微微颤抖的兴奋包围着,静静地、慢慢地走了出来。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强劲的生命力漫上那未知的无边无际的思绪,就如一个死刑犯突然遇到特赦时的感触。”
    拉斯科尼科夫杀了人之后陷入了痛苦和恐怖的旋涡中,他为因过分的恐惧而引起的高烧和梦魇所困扰。目睹摩卢梅拉托夫的死只不过是这期间偶发的一件小事。为什么能促使他产生继续活下去的强烈愿望呢?
    文化人类学里有“通宵躁病”这样一个名词。世界各地基本都相同,朋友或是近亲的死常会使人陷入通宵兴奋的状态。陀斯妥耶夫斯基没在摩卢梅拉托夫的死上重墨描写。他重点描写了拥挤在破烂狭窄的小屋里,围在死者床边的人们。他利用这一原理,将拉斯科尼科夫偶然遇到这件事并由此而激发了他求生的欲望联系在一起了。
    陀斯妥耶夫斯基的这种写作手法,在描写摩卢梅拉托夫的法事场景时则更为明显。贫穷的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将从拉斯科尼科夫那里得来的钱全部都用在为丈夫做法事的宴会上。这是一个喧闹的宴会。在宴会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为小说增加情趣而插入的一段小闹剧。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一位独身男子将成了孤女的索尼亚叫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对她进行忏悔。他一边对她讲着温柔的话语,一边偷偷地将钱塞进她的口袋里,然后对着正在进行宴会的人们叫道,索尼亚偷了他的钱。幸好旁人看到并出来做证,才揭露了那人卑劣的企图。这件以索尼亚取胜的事件,给人的印象是在摩卢梅拉托夫的法事闹剧中插入的另一幕喜剧。
    非常明显的是,从摩卢梅拉托夫的死到法事的开始全部都是悲惨的故事,但同时也酝酿出类似狂欢一样的印象。从小说来看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写作方法,这种写作方法描绘出连续的多姿多彩的场景。无数的打击终于导致了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的精神错乱。她领着孩子们在广场上靠卖艺来乞讨度日。这更为悲惨的场景实际上给人以更热闹的狂欢印象。
    “离桥不远的小溪边上,从索尼亚的家过去两栋屋子的地方,总有很多的人聚在这里。特别是小孩子很多。从桥边就能听到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嘶哑的嗓音。这场景确实是能给过路的人们带来喜悦。蓬头垢面、衣裳褴褛的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披着一条破烂的披肩,一顶破草帽斜挂在她那难看的头上,怎么看她都是个疯子。她看来已经累坏了,大声地喘着。由于深度肺病而发青的脸上,总是带着痛苦的表情(室外阳光下的肺病患者看起来更痛苦、更难看)。也许是高涨的情绪平静不下来,她变得越来越烦躁。在围观的人群面前她不停地怒吼着教她的孩子们怎么跳、怎么唱和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对孩子们的反应迟钝越来越生气,真想狠狠地揍过去……她突然停了下来,朝围观的人群走了过去。每当看到有稍稍穿得好一点的人出现,她就会马上靠过去,反复不停地向那人诉说,这些曾经是富裕的、几乎可以说是在贵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们为什么会陷入到这种悲惨的境遇里去的故事。要是听到人群中的嘲笑或是讥讽的语言,她就会冲过去,骂骂咧咧地和他们开始吵起来。在围观的人群中也有真是在嘲笑的人,还有不以为然的人。但是围观一个带着吓坏了的孩子们的疯女人谁都会觉得开心的。”
    演出了这场耍马戏式的活报剧之后,“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觉得活够了……她想是到了该告别人世的时候了……永别了,可怜的索尼亚,真苦了你啦……我实在是累坏啦!”她像叫唤似地说完最后这句话,就撒手人寰去天国寻找她的丈夫去了。
    充满活力的文体,生动详细的描写,将读者也推到了悲惨和可笑的顶点。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的死在小说里具有强烈的震撼力。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一直被看成为只是个可笑的小丑,这时却显示了她人性的魅力和尊严。读者能从这一场景里受到激励。
    陀斯妥耶夫斯基是怎样使读者发现悲惨和可笑的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实际上也同样具有人性的魅力和尊严的呢?我认为陀斯妥耶夫斯基正是以不断叠加狂欢的场景来使之成为可能的。
    米哈依·巴赫金是研究陀斯妥耶夫斯基作品是狂欢的场景的专家之一,他所著的《论陀斯妥耶夫斯基》[1]主要是由两大理论组成。其中之一是认为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像一部复式多声部的合唱曲。
    在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小说里,不仅是作者的声音,讲故事人的声音,主人公的声音还有各式人的声音掺杂其中,此起彼伏,相互呼应,这是单声部独唱绝对不可能表达的复式多声部大合唱曲。巴赫金认为可以把这看成是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文学特征之一。而以第一人称小说做为文学源头的日本文学,其表现中心基本上是偏重于单声部的。
    关于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巴赫金谈到的另一特征是前叙的狂欢气氛,特别是对有关欧洲各民族的传统狂欢活动(carnival)的描写。使狂欢文学化是陀斯妥耶夫斯基文学的明显特征。
    关于狂欢文学或是文学狂欢化,巴赫金是这样下的定义:“狂欢并不是给人看或是被人看的表演节目。所有参加的人都沉浸参与在其中,这就是狂欢的特征。”[2]
    狂欢是背离常轨、违反通常的生活方式的,是一个颠倒的乱七八糟的世界。狂欢通常并不是在密室里进行而是在人群拥挤的广场上举行。人们自由坦诚地相互接触,社会关系以一种新的方式来体现。在狂欢时人们假扮国王,开玩笑地戴着王冠推来挤去,打打闹闹。处在狂欢世界里的感觉是以颠倒和交替为中心的,死的愿望和再生的愿望是缠绕在一起的。狂欢通常是伴随着笑声的,这种笑里同时也包含着各种不同的矛盾心情。笑中噙着悲哀泪,讽刺、嘲笑兼而有之,这是一种多义性的笑声。既有赞美的笑声,也有鄙视的笑声,还有满怀喜悦的笑声和嘲弄对手的笑声。
    依据巴赫金的原理再回过来看《罪与罚》里以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为中心的场景,很明显地带有狂欢的特征。她那破烂的小屋就像公共场所一样,谁都可以自由地闯进来。一家之主本来应当是死在私人房间里的,但他却是在众人环视下死去的。比谁都穷的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却大开法事宴会。那位诬蔑索尼亚偷了钱、神气得不得了的人,最后也成了别人的笑柄。
    在此其间,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总是嘲笑别人或被别人嘲笑,摩卢梅拉托夫的死激发了拉斯科尼科夫求生的欲望,这就是生死轮回而触发的激情。精神失常的卡特里娜·依娃诺夫娜带着孩子们在广场里卖艺求生的描写不也是狂欢的场景吗?
    在狂欢场景的叠加的顶点,“够了,到了该死的时候了……永别了,可怜的索尼亚,真苦了你啦……我实在是累坏啦!”在老妇人临死的叫声里,我们能感受到文学的激励性。
    巴赫金将这种狂欢的特征进行综合称之为怪诞现实主义。巴赫金在另外一部重要的著作《佛郎索瓦·拉布雷的作品和中世纪文艺复兴的大众文化》[3]中,就论证现实主义(大众笑文化的印象系统)的物质和肉体的原理,总结为是以全民的、狂欢的、乌托邦式的形式出现的人类心灵最真实的存在或需要。宇宙的、社会的、肉体的要素不可分割又相互分离,但总体来说还是充满朝气和友好的相互结合。所以产生善的讽刺与嘲笑,最终,使人达到心灵与情绪的平静。这就是狂欢与怪诞现实主义的结合效果。
    毫无疑问,怪诞现实主义确实拥有物质和肉体的力量。这种肉体要素的表现形式绝对不是以个人的和利己主义的形式出现的,它与生活的其他领域是绝对不可分离的。所以应将物质的、肉体的原理视为普遍的、全民性的原理,该原理是与一切试图从全球性物质和肉体的源泉相分离,并力图与将自己孤立起来的行为相对抗的。
    怪诞现实主义的主要特征是降格和堕落,崇高的、精神的、那些理想的和抽象的全部向物质的和肉体的低层次推移,堕落到与大地和肉体成为一种难以分离的统一体。降格与堕落是面向大地的,它在既吞没一切旧的同时也诞生一切新的直至与大地溶成一体。毁灭的同时在播种,杀戮的同时在生育。在降格与堕落里诞生出更完美,更雄大的新世界。降格与堕落和肉体的下半部,即腹部和生殖器官的活动有关,与做爱,受胎,妊娠,生产之类的行为有关。降格与堕落是为了新的诞生而为肉体掘下的坟墓,所以降格与堕落不光是破坏和否定,同时还包含着积极和新生的思想。降格和堕落有其两面性,否定的同时也有肯定。堕落的下方并不是是虚无和彻底的破坏,堕落的下方还有生死力,堕落能受胎、妊娠和养育更强大的新生命。
    要选择事物正在变化的状态来观测怪诞现实主义的特征,特别是要选择那些变化还没有完毕的状态,如死亡和诞生,成长和生成的阶段。此时与生成相对应的关系便是怪诞印象里特有的本质性(决定性)特征。与此相关的第二特征是两面价值。在这怪诞印象的多种形式中显示出(或是指示出)变化的两极———新与旧,生与死,蜕变的开始和结束。
    文学语言是将概念性的、抽象性的语言进行异化来重新组合,并使之成为一种能感触到的语言。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了文学语言的意念效果,符号构成的语言,经过词化的组合,使文学表现的语言并不是一种简单的表现语言,而是一种孕含多层意义的产生激励效果的语言。
    从一段文章要表现事物的印象来看就更为明显。文学印象并不是简单的概念和抽象的说明,它像一个有血有肉的实体,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总体,我们可以从中读取多层含意。如果仔细地观察现实世界的某一实物或某一人物,它应该不会光像符号一样只会简单地反应出概念和抽象的意思。文学表现语言就是要使那样的事物和人物重新恢复触感,让他们的血重新流动起来,使他们重新回到原有的、具有多层含意的事物和人物。如果能达到这一境界那就明白了文学的激励效果了。
    文学里面的事物和人物是综合的和不可分割的总体。这里笔者再举一个日本近代文学作家井伏鳟二的短篇小说《燕子花》的例子。该作品描写了一位遭广岛原子弹爆炸和福山的大空袭后精神变态而导致自杀的少女。小说将池塘里浮着的女尸和池塘边晚开的燕子花的印象叠加在一起。通过疯狂盛开的燕子花来反应太阳的异变,唤起读者对宇宙信念的动摇。同时通过由战争灾厄所引起的疯狂,在读者面前展现了日本战后的社会悲惨。
    小说给读者的最后印象是少女的尸体和燕子花,这是肉体和物体的重叠印象。这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总体。少女的死和灿烂艳丽的燕子花。这印象的总体是悲惨和痛苦。如果这里用怪诞现实主义的原理来看的话,这一印象还会将读者引向另一方向。读者能从悲惨的反面看到在正常社会里生活的幸福的少女。思维在这里的联想,必然是会与现实生活融在一起的。
    以怪诞现实主义的标准来看,井伏鳟二的短篇小说能使读者发挥自己的想象来展开另一部“新的长篇小说”。读者能让世界性的物质和肉体的原理与健康重新结合在一起,能把可怜和不幸的少女重新招回到生命的、普遍的、全民性的光环里来。
    《燕子花》描绘的世界就像摄影的负片一样能影现出另一个世界,它促使读者的想像力向两个相反的方向发展。在这里怪诞现实主义的原理是非常有效的手段,它广泛地应用在这种想象力展开的各个场面里。
    战争或和平下的竞争,使我们生活在一个全方位受各种威胁的残酷现实之中。我们期待从死亡中获得重生,我们盼望新生命的诞生,我们驱驰想像力超越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唯有这样才可能使我们产生顽强活下去的信念。人类从太古蛮荒时期开始的神话、民间传说和祭祀,所有我们熟悉的这些活动形式都只是为了表达出一个信念,就是促使从破坏和彻底否定的现实向再生和积极肯定的理想转换,这一信念的唯一目的就是用来激励生活在残酷现实中的人类自己,而文学是这其中最能孕育出这种信念的形式之一。
    注释:
    [1]日本冬树社版,1982。
    [2]同上、102页。
    [3]日本芹科书房版,1984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0.3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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