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四十岁以上的中国人,大概都对《第八个是铜像》《广阔的地平线》两部阿尔巴尼亚老电影耳熟能详,这两部片子的原著作者就是阿尔巴尼亚当代诗人、小说家、文学评论家德里特洛·阿果里。 阿果里生于1931年,从苏联列宁格勒大学新闻系毕业回国后,在劳动党中央机关报《人民之声报》任记者。阿尔巴尼亚绝大多数记者都具有很厚实的文学功底,他们写的通讯、特写,都是具有很强艺术感染力的报告文学作品,很有可读性。阿果里的文章尤其如此。 阿果里一生事业的主要成就,体现在上千首喷发着泥土芬芳的诗歌和真实生动地反映阿尔巴尼亚人民历史与时代命运的大量小说中。迄今为止,他共出版了15部诗集和十几部长篇小说。另外,还有几十篇短篇小说和多部中篇小说。出生于德沃利贫苦农家的阿果里,一生始终与劳动人民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与他们同甘苦共患难,并将这种情感贯穿于自己的全部作品中。上世纪90年代以前的作品,激荡着欢乐、喜庆的调子,而90年代以后的作品,则蕴藏着为国家的未来、民族的前途、人民的命运深思远虑的忧患意识。十多年来,阿尔巴尼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阿果里作为一位勇猛的斗士,一刻不停地战斗在剧变的狂风暴雨中,非但用浓重而略带忧虑的笔调写下了成百上千篇短小精悍、挥洒自如的杂感、随笔,而且持续不断地发表和出版了数量相当可观的诗歌、小说、寓言,如长篇小说《德什达库》(l991)《赤身的骑士》(l996)《魔鬼的箱子》(1997),诗集《迟到的朝圣者》(1993)《时间的乞丐》(1995)《来一个怪人》(1996)《半夜记事本》(l998)《关于我父亲和我自己的歌》(长诗,1997),中短篇小说集《神经不正常的人》(l995)《往昔岁月的风声》(1998),寓言集《奇事与疯狂》(1994),民歌选《先辈的心灵》(1996)以及随笔集《自由的喷嚏》(l997)等。面对任何狂风暴雨、惊涛骇浪都能始终保持自己人格和气节的阿果里,是一个真正代表劳动人民的作家。 阿果里是阿尔巴尼亚当代四大诗人之首(另外三位是伊斯梅尔·卡达莱、法道斯·阿拉比、泽瓦希尔·斯巴秀),泥土诗歌的鼻祖。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期,长诗《德沃利,德沃利》一问世,就震动了阿尔巴尼亚诗坛。在热爱家乡的诗人眼里,故乡德沃利的山水草木都具有特殊的风韵和异常的魅力,它们赋予了诗人特殊的灵感和情愫;而诗人则赋予它们艺术的内蕴和情趣。阿果里把自己对故乡的深情同对祖国深挚的爱紧紧地交织在一起,全诗感情炽烈浓重,抒情灵活自由,形象奇妙鲜活,语言生动话泼,民俗风情光艳照人。 在创作的第一个高峰期,阿果里于l974年发表了1400行的抒情长诗《母亲,阿尔巴尼亚》(后诗人在此基础上将其扩充为3000行的单行本)。这是一首迄今为止阿尔巴尼亚诗歌史中最长的抒情长诗,是一首极富感情色彩、多声部的交响诗。阿果里以罕见的坦诚和独特的细节,赋予生活中的重要事件以鲜明特色。全诗的每一节、每一段都经过深思熟虑,意义深邃。诗中的每一部分内容,都与一定历史时期的关键时刻息息相关。浓缩了的政治势态、社会风情与历史的真实面貌融合得非常协调,使这部抒情史诗,具有丰富的内容和强烈的感染力,却并无丝毫政治说教意味。 从走上文学之路那天起,阿果里就在诗歌和小说两个园地里同时耕作。他的长篇小说《梅茂政委》是阿尔巴尼亚以民族解放战争为题材的小说中的精品。这部长篇语言朴素生动,结构艺术灵活紧凑,以民族形式的独特艺术感染力,描绘出民族解放战争时期阿尔巴尼亚广大军民战斗和生活的画卷,准确地反映了特殊时期的社会矛盾,隐蔽地烘托出时代气氛。小说塑造了政委梅茂·科瓦奇、医生波洛沃、营长拉波·塔班尼等栩栩如生、个性鲜明的人物,极富立体感。经过演员的二度创作,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第八个是铜像》也同样受到普遍欢迎和很高评价。 不过,真正使阿果里名声大振、获得欧洲乃至世界声誉的作品,还是长篇讽刺幽默小说《居辽同志兴衰记》。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阿果里就以极为灵敏的政治嗅觉洞察到了国家某些官员表里不一、脱离群众、追逐名利的丑恶表现,怀着一个作家的勇气和真诚,创作了向“两面派”者发出警告的话剧《第二张面孔》,引来了教条主义“批评家”的非难,但阿果里觉得《第二张面孔》对社会现象的剖析尚欠深刻。随着形势的发展,他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创作了长篇讽刺幽默小说《居辽同志兴衰记》,讽刺对象直指沾染了官僚主义习气、思想意识和作风急剧蜕变的干部,读来让人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悲喜交加。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特殊政治形势下,能够洞察到社会主义制度下某些干部正在变质这一客观现象,正体现了阿果里的可贵之处。小说出版后得到广大读者和文艺界同行的赞扬,发行量很大,并很快被译成法文、德文、意大利文、俄文、希腊文、保加利亚文等多种文字。评论家称阿果里是二十世纪的果戈理,赞美他具有可与卡夫卡、昆德拉比肩的艺术才华,是当代阿尔巴尼亚文学成就的代表。 在四十多年的交往中,我深深地感受到阿果里的纯朴、亲切和温慈。当然,我从阿果里的言行中体会最深的一点,还是他对中国人民所怀有的那种纯真深挚、始终如一的友情。 原载:《文艺报》2010年04月02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