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代入式虚拟 ——读阿梅莉·诺冬《独断》
《独断》[比利时]阿梅莉·诺冬著 龙云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阿梅莉·诺冬是比利时女作家,出生于日本,从1992年出版处女作《杀手保健》以来,在法语文坛已经持续畅销了十七八年。像她这样保持每年一本小说的写作速度,且每本卖出三五十万本的畅销程度,让很多人都惊羡不已。对于大众,她智慧与美貌并存,倾倒一大片之余,落得一个“坏女孩”的名声。她的书四五万字,简薄,但奇思妙想、重重玄机,与读者作智力拼杀。虽然她一年写四本书,却只在8月份出一本,像季节性候鸟似的有规律,而且自称只是为好玩而写。但是她的畅销已远超那位写出过《母猪女郎》的达里厄塞克和“迷人的小魔鬼”萨冈。 这本《独断》一如既往的简薄。书封是一只红酒高脚杯,颇为惹人的是高脚被PS成一根攀缘的树枝。注意:枝条被砍切过,像一种痛苦而不自然的伸展。小说从一段有趣的对话入手,然后将主人公的经历代入这个“假设”:如果陌生人闯入你家中,然后突然死亡,你该怎么办? 主人公叫巴蒂斯特·博尔达夫,一位平庸的中年男子。有一天,一位陌生男子借用电话时突然死在他家中,查看身份证件,对方名叫奥拉夫·西尔杜尔,瑞典人,看起来很有钱。巴蒂斯特没有报警也没有叫救护车,而是与对方互换身份,开着对方的捷豹汽车,住进对方的别墅,和对方的妻子共进晚餐——这让我想起著名的“雷普利先生”,为贪图虚荣,不惜摹仿对方的声音、字迹、做派、一切。不同的是,巴蒂斯特是无辜者,他有一种甘于迷醉的乐天精神,混充着主人同行的身份,一边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一边与女主人周旋,并在交谈中代入一种想象中的人物身份:黑帮?贩毒成员?间谍?在推想中不断混杂、交融,最终实现了身份代入,变成了富有的奥拉夫。 小说很奇特,不断地对话、对话、对话,情节抓人,感觉行文从容,倒不像严格意义上的推理小说,缺乏背景和人物身份的介绍,出现的人物严格意义上而言只有两位,巴蒂斯特和死者奥拉夫的妻子塞格瑞德——后者的名字也是巴蒂斯特杜撰出来,后来由对方主动代入。书中出现很好玩的一幕:塞格瑞德整天外出逛博物馆,而且不喜欢吃主食,喜欢空腹喝香槟(这倒与封面对应起来了),她带巴蒂斯特参观存放美酒的地窖仓库,一度让人感觉到瑶琳仙境般的神奇,各式名酒齐聚一池,且各配有不同按钮,一揿按钮酒便会发亮,橙色是凯歌,淡蓝是香槟王,紫色是库克……两人耽溺于饮酒,像那只名叫“饼干”的猫一样,倦卧懒动,可是对话很有趣,尤其是男主人公在猜测和掩饰自己的身份,又对塞格瑞德倾慕不已的状态下。可是越到后面,越觉情节经不起推敲,什么地道通银行偷到大笔钱财前往斯德哥尔摩,并冒充当代艺术基金会的投资富商,负债累累……诺冬的叙述开始偏离轨道,令人不解。 说起该小说的迷人处,无非就是那幢别墅中的对话、美酒,作者有意将一些辅助情节进展的背景进行淡化和遗漏,使得主人公代入一个又一个假想或猜测出来的虚拟身份中,这使小说故事复杂,而行文轻松易读,这种强烈对比或许是诺冬创作的一个不容忽视的手段。她在对话中提供了一个既定的状态或身份,然后使主人公代入执行——这种情况屡屡出现:巴蒂斯特在接待银行家时虚构了一个职业:当代艺术基金会投资商,之后,他果然干起这一职业,虽然负债累累。这正如此书开始时一样,对话中提供了一种可能,然后却真实发生,由主人公代入执行,这时,个人的多重选择介入,使既定方向发生了扭转。 法国文学翻译家余中先就曾在演讲中提到诺冬的创作属于一种当代文学先锋派的“自我虚构”,这个概念最先在1977年由一个叫塞尔日·杜布洛夫斯基的人提出,指的是“从绝对的真实的事件出发去写一个虚构的故事”,这个概念套用到此书很好理解:陌生人或你的敌人突然死在你家里,这种事虽然千年难遇,但总归在世界某个角落发生过,它是一种真实情形。但是,它所衍生出的结局却有很多版本,而诺冬在自己独特的逻辑理论中提供了其中之一的虚拟空间。诺冬说她很喜欢玩着写书,其实正印证了她天马行空的想象思维非同一般,既然是玩,就当然有很多的娱乐性。 这应该可以解释她的作品为何如此受欢迎了吧。 |
| 原载:《文汇读书周报》2010-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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