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这颗明珠,就镶嵌在唐古拉山脉东沿的巴颜喀拉山南麓,富饶的江河穿越着她,清亮的民歌穿越着她,俊朗的舞蹈穿越着她,虔诚的心灵穿越着她……” 以上这些充满激情的文字,出于藏族女作家、青海作协主席梅卓的文化散文集《吉祥玉树》。该书于2006年9月出版,是一部有关三江源地域文化的全景实录。今年“4.14”玉树地震后,梅卓再版了这本书,并重写了“后记”。在青海省文化厅组织的向灾区捐赠图书活动中,《吉祥玉树》作为重要图书,向玉树捐赠了一千本。那么,她和玉树有怎样的渊源?她为什么要写玉树?她写出了怎样的一本书?近日,趁梅卓来北京学习之际,记者就这些问题和她进行了探讨。 记者:你曾经说过玉树是你的第二故乡,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玉树的? 梅卓:算起来,我与玉树结缘已有十九年之久。我第一次到玉树,是在1991年的夏天。那时候路也不好走,八百多公里用了两天的时间,可谓人困马乏。但是一到玉树,那里壮阔的的山水和美妙的夏天,立刻使我忘记了旅途的疲惫,忘情地投入到当年的赛马节中。从此我就爱上了玉树。十九年中,我无数次地来到玉树,几乎成了一个玉树人。玉树的神奇感染着我,玉树人的真心实意感动着我。我在这里结交了许多良师益友,至今难忘。后来就写出了这本书。 记者:大家对《吉祥玉树》评价不错。你长期深入玉树体验生活,采用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方式,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你是否觉得自己真实地再现了玉树藏族历史的原貌? 梅卓:说不上原貌,但对理解玉树藏族文化的内涵可能有帮助。作为玉树历史上近百年来第一部比较全面地反映玉树藏族文化、社会历史、人文风貌等情况的专集,以前还没有人这样写过,所以可能还有一些民族学价值吧。玉树是青海省藏族传统文化保存最完整、也是最丰富的地方,我最初的想法是想用文学的形式来表现她丰厚的文化遗存,以及人们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独特生活方式。我以山、水、人、天、地、美、爱为主题,分为七章,通过对民族历史文化和人们命运的思考,探索玉树独特的地域风情和民族文化。比如《蛇月法会和改加寺的尼姑们》,就是我感触最深的一次采访。我住进了改加寺,零距离接触了那些苦难而又幸福的女人。我还珍藏着十几年来在玉树拍下的照片,很多都用在了书里。那蓝色扎曲河臂弯里的白塔、碧绿巴塘深处的红墙、盛装女子的温婉目光、威武男子的红色缨络、冬天的白色山峦、夏天的歌舞狂欢……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你就会无端地生出感动。 记者:我知道你在震后第三天就率领采访团赶往灾区。作为惟一的女性,你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既要组织、安排采访工作,又要照顾大家吃住行,真不容易。难怪扎西达娃称赞你是“白度母”。 梅卓:哪里。那是在中国作家协会和青海省委宣传部的组织安排下,我们经过了十八小时的颠簸才赶到结古。我们是第一批到达的作家。但是,即便我的双脚站在废墟上,也仍然难以相信灾难真的降临。昔日记忆中这块风水宝地的风采,已经荡然无存。曾经传扬着歌声和音乐的大街上狂风肆虐,尘土飞扬,很多熟悉的地方让我完全认不出来了:扎西大同路两旁废墟成堆,西航路上我曾经住过的宾馆、曾经加过油的油站都已坍塌,我度过藏历新年的当戴村面目全非,著名的森寨玛尼石经城白塔倾斜、经墙倒塌,非普索达则路的深处死伤无数……偏偏又雨雪纷飞,我知道玉树人民正在遭遇最严峻的考验。 记者:于是你在那时就决定再版你的书? 梅卓:是回来以后。我与玉树那么紧密相连,玉树几乎自然而然地成为我的文学创作基地。地震发生后,许多朋友打来电话,询问玉树在哪儿?玉树是什么样子?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玉树是个陌生的地方。于是我就想到了关于玉树文化的这本书。或许它能增加一些人们对玉树的了解,也是我报答玉树的机会。没想到我和青海人民出版社的领导和编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都觉得此时再版这本书,既向玉树灾区罹难同胞寄托了哀思,也向灾区人民应对灾难、顽强生存的精神表达了敬意,更是向所有伸出援助之手、富有慈悲情怀的人们致以敬意。我愿意把这本小书当做一条洁白的哈达,献给玉树的父老乡亲。 我知道,在灾难面前,文学可能是孱弱的,甚至难抵一块小小的纱布,来包裹住鲜血淋漓的伤口。但文学是维系心灵平衡的一种支撑,在这种时刻文学更不应该缺席。 记者:作为一个藏族作家,我知道你一直书写本民族的生活,著有长篇小说《太阳部落》《月亮营地》、小说集《人在高处》《麝香之爱》、诗集《梅卓散文诗选》、散文集《藏地芬芳》《走马安多》,当然也包括这本《吉祥玉树》,你几乎就是藏民族的歌者。 梅卓:我觉得自己有这个使命。尤其这次自然危机,它虽然让人沉痛,但也引发了我对自然环境、生存环境的思考,对生命质量与民族精神的期待。尤其在这次抗震救灾中表现出的众志成城的民族精神,让玉树汇聚了所有无私的帮助和真诚的祝福。我相信,玉树一定能很快振作起来,重建家园,重建信心,同时重建那久已延续下来并且将会永远传承的文明。 原载:《文艺报》2010年5月26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5月26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