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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场面构成与变化的2+1模式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赵海忠 参加讨论

    《红楼梦》中有不少精彩的场面是由两个主要人物构成的,与此相联系,场面的变化也有不少是通过在场主要人物2+1的变化方式来实现的。对于这种变化,我们不能首先说是一种什么技巧,因为技巧最初都不过是一种特定的内容使然。也就是说,并不是曹雪芹有意地在场面的构成和变化上用哪一种固定的方法,而是出于故事的发展、情节的需要形成了特定的场面构成和变化格式。
    本文仅从固有场面变化的角度来粗浅地谈一谈这种2+1。
    一、中断式
    第十五回有一个2+1,那是宝玉、秦钟等随王熙凤为秦可卿出殡到铁槛寺,因王熙凤嫌不方便,便带他们在馒头庵下榻。谁知馒头庵的小尼姑智能“看上了秦钟人物风流,那秦钟也极爱他妍媚”(本文所引《红楼梦》文字,主要依据人民文学出版社《红楼梦》1982年版,后不再一一注明。),于是二人晚间在一处作好事。“正在得趣,只见一人进来,将他二人按住,也不则声。二人不知是谁,唬的不敢动一动。”原来是宝玉进来了。本来,秦钟是宝玉相见恨晚的好友,况且二人的关系颇有些特殊。此次和宝玉一同出来,确实是难得的机会。所以,可以肯定地说,秦钟此次前来,应该是难逃宝玉的视野的。秦钟毕竟是情种,他还有他的选择和追求。但对于整部小说来说,甚至对这一回来说,秦钟和智能的关系都不是主要的或者说不是重要的。所以,从塑造人物、丰富生活来说,应该写这一节,但从轻重来讲,从美学效果来讲,这一节就没必要写得太多太全。所以二人正在得趣,出来一个宝玉中断,既符合情节的需要,又符合美学的要求。宝玉这个1出现得可谓适得其时。所以庚辰本脂批曰:“若历写完,则不是《石头记》文字了。”(本文所引脂批,主要依据朱一玄《红楼梦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后不再一一注明。)
    无独有偶,在第十九回中,宝玉的小厮茗烟和万儿“干那警幻所训之事”,也是宝玉“一脚踹进门去”予以中断。这种既让特定的场面出现,又不允许它得到过分的发展,以免枝蔓过多,确实是经过一番考虑的。当然,从内容的角度来讲,这样增加了小说所涉及的生活范围,更重要的是,贾宝玉的这种有意无意的出现和中断也体现了他怜香惜玉的性格特征。
    在第二十一回这种2+1的场面变化紧接着发生了两次。因为贾琏之女大姐患天花,贾琏“搬出外书房来斋戒”,难得的机会,贾琏和多浑虫之妻多姑娘勾搭在一起。不几日大姐“毒尽癍回”,十二天后,贾琏“复搬进卧室”。“次日早起,凤姐往上屋去后,平儿收拾贾琏在外的衣服铺盖,不承望枕套中抖出一绺青丝来。”这可是男女表情的信物。正在贾琏、平儿二人斗嘴之际,“只听凤姐声音进来”,二人只得中断说话。这是第一次2+1。凤姐找了样子走后,贾琏先是哄骗,后是抢夺,再后是求欢不成。于是一个窗外,一个窗内,一个是求欢心切,一个是内有隐情。正在这时,“凤姐走进院来”,二人只得又一次中断交流。可以说是第二次2+1。这种中断颇有些欲断不能断,欲不断而不得不断的味道。平儿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她既不能惹贾琏,又不能惹凤姐,既要服从贾琏,又要服从凤姐。凤姐不在场,她可以和贾琏说话、调笑,凤姐在场,她就必须伪装,要和凤姐一个鼻孔出气。生活对于平儿来说,确实是无奈得很,平儿的“屋里一个人没有,我在他跟前作什么?”,既是表白,更是内心不平的自然流露。
    还是第十九回,意绵绵静日玉生香,“黛玉自在床上歇午”,宝玉“去黛玉房中来探视”,这可是宝玉、黛玉二人无所顾忌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两小无猜,睡在一个床上,说话,讲故事,好不亲热。谁知宝玉讲故事得罪了黛玉,黛玉又是拧,又是骂的。正在这时,宝钗来了,于是又是一个2+1。二十回,宝玉和黛玉又闹别扭,一个是刻意找茬,一个是百般分辩,终于说到一块儿了,黛玉说:“我为的是我的心。”宝玉也说:“我也为的是我的心。”正在情绪软化、互表关切之际,来了一个咬舌子史湘云:“二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顽,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场面发生了变化。
    三十回也有一个经典式的2+1。宝玉、宝钗、黛玉一同和贾母等到清虚观打醮,张道士先是给宝玉提亲,得罪了宝玉;后又将道人们的法器献上三五十件。贾母“看见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也是宝玉多事,又引发黛玉关于“这些人带的东西”的敏感。于是宝黛二人第二天都不去了。好事多磨吧,在这种情况下,宝玉“不时来问”黛玉的病情,终于引发了宝、黛之间的一场大战,顶嘴、发誓、诅咒、砸玉、呕吐、下泪、铰穗,真正“不是冤家不聚头”。毕竟是知音,毕竟是孩子,先是宝玉上门赔罪,后是黛玉半推半就地和好。似乎是没有什么发展了,“一句没说完,只听喊道:‘好了!’宝林二人不防,都唬了一跳,回头看时,只见凤姐儿跳了进来”,原有场面立即终止,新的场面产生了。
    二、发展式
    整部《红楼梦》中比较早的2+1是在第八回,其时黛钗二人刚到贾府,不论从故事的发展,还是从小说的构造,都属于起始阶段,至于人物的性格,更是连大致的轮廓还没有。对于贾宝玉来说,刚冒出个林妹妹,又来了个宝姐姐,对二人的亲疏还没有确定。这日,贾宝玉“因想起近日薛宝钗在家养病,未去亲候,意欲去望他一望。”于是贾宝玉亲去探视。这一探视不要紧,先是宝玉、宝钗比通灵和金项,后是宝玉要吃冷香丸。正在这时,林黛玉也来探视薛宝钗。“话犹未了,林黛玉已摇摇的走了进来,一见了宝玉,便笑道:‘嗳哟,我来的不巧了!’”其后,她先是和宝姐姐较量:“宝钗因笑道:‘这话怎么说?’黛玉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钗道:‘我更不解这意。’黛玉笑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接着是奚落宝玉:“可巧黛玉的小丫鬟雪雁走来与黛玉送小手炉,黛玉因含笑问他:‘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那里就冷死了我!’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宝玉听这话,知是黛玉借此奚落他,也无回复之词,只嘻嘻的笑两阵罢了。”后是和薛姨妈斗嘴:“姨妈不知道。幸亏是姨妈这里,倘或在别人家,人家岂不恼?好说就看的人家连个手炉也没有,巴巴的从家里送个来。不说丫鬟们小心过余,还只当我素日是这等轻狂惯了呢。”再后是给李嬷嬷颜色看:“我为什么要助他?我也不犯着劝他。你这妈妈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一口,料也不妨事。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的也未可定。”林黛玉的这些话,全都是话里有话,话里套话,她的“比刀子还尖”的嘴展露无遗。
    四十六回《尴尬人难免尴尬事鸳鸯女誓绝鸳鸯偶》也有2+1。其时贾赦“看上了老太太的鸳鸯”,内有贾赦的邢夫人策划,外有鸳鸯的兄嫂周旋,但鸳鸯却发誓不从。鸳鸯为躲这事,独自一人到园中逛逛。“不想正遇见平儿”,这两个人地位相仿,命运相似,于是鸳鸯将自己的真心托出。正说着话,“只听山石背后哈哈的笑道:‘好个没脸的丫头,亏你不怕牙碜。’二人听了不免吃了一惊,忙起身向山石背后找寻,不是别个,却是袭人笑着走了出来问:‘什么事情?告诉我。’”这种2+1,一方面是场面发生了变化,但更重要的是促进了情节的发展,丰富了表现人物性格的途径和手法。通过这三个人的语言,较好地写出了鸳鸯的内心,也揭示了在那样一个环境下,下层女性互相关心、互相爱怜的关系。
    第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馆联诗悲寂寞》中,“只因黛玉见贾府中许多人赏月,贾母犹叹人少,不似当年热闹,又提宝钗姊妹家去母女兄弟自去赏月等语,不觉对景感怀,自去俯栏垂泪。”湘云是有心人,也是豪爽人,邀黛玉赏月联句。于是二人边说边来到凹晶溪馆联起诗来,开始主要是对景之句,渐渐地情绪化了,等到“虚盈轮莫定,晦朔魄空存。壶漏声将涸,窗灯焰已昏。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时,情绪化已到了极点,几到不可逆转的地步,连湘云也说:“果然好极!非此不能对。好个‘葬花魂’”,“诗固新奇,只是太颓丧了些。你现病着,不该作此过于清奇诡谲之语。”谁知“一语未了,只见栏外山石后转出一个人来,笑道:‘好诗,好诗,果然太悲凉了。不必再往下联,若底下只这样去,反不显这两句了,倒觉得堆砌牵强。’二人不防,倒唬了一跳。细看时,不是别人,却是妙玉。”确实是这样,由于林黛玉的特殊处境和她二人联诗的特殊情景,他们所联的诗从诗韵上大致已经用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诗从意义的角度来说也到了一个绝境了。若再联下去,必定是弓折弦断。因为对于湘云、黛玉这样的才女来说,作诗根本不是一种游戏,而是一种心灵的写照,性格的流露。妙玉的到来,一开始是将二人从这种绝境中解救出来了,另一方面也可以将一种特定的情景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到来发生某种可能性的变化。事实也确实如此,妙玉明确指出:“我意思想着你二位警句已出,再若续时,恐后力不加。我竟要续貂,又恐有玷。”终于是妙玉续了十几句,完成了《中秋夜大观园即景联句》。所以说,这次2+1,实际上是一种绝境中的发展,发展了情景,发展了诗意。如果没有妙玉这个1,真不知道下文该如何写。
    三、理论上的启示
    按照文学理论的基本原理,在场主要人物如果有增减,那么场面就发生了变化。在文学作品中,一个主要人物也可以构成一个场面,甚至由于自身特殊的情况而形成关系和矛盾。在《红楼梦》中,这种情况也有,如牡丹亭艳曲警芳心一段,从表面上看,在场的主要人物只有林黛玉一人,但隔着一堵墙,梨香院正有十二个女孩子演习戏文,此时正唱着《牡丹亭》的段子。所以此时林黛玉构成一个场面,实际上还有看不见的其他人物在。又如贾瑞起淫心、贾天祥正照风月鉴一节,连着两个晚上的苦等,正照风月鉴的惨状,表面看也是贾瑞一个人,但实际上还有贾瑞心中的王熙凤,风月鉴中的王熙凤。所以说,一个人构成一个场面需要特殊的条件,或者人物产生了性格分裂,或者有看不见的其他人物在背后。也就是说,由一个主要人物构成关系和矛盾毕竟受到诸多限制,如果过多地使用一个人物构成场面,与一般的生活逻辑也不相符合。而在同样的时空条件下如果最少有两个主要人物在场,那么就天然地构成了关系和矛盾。因为当最少有两个人物在场时,由于人物与人物性格、情趣、修养甚至一时关注、喜好等方面的因素,就会产生关系或者矛盾。所以说,由两个人物构成一个特定的场面在通常情况下是人物数较少的。
    《红楼梦》是一部长篇巨制,从场面的构成和变化来说,真是千奇百妙,不一而足。根据上文的论述,这种2+1的情况,从场面构成来说是2,即一个场面先是由两个主要人物构成的,从场面的变化来说,是通过增加一个主要人物来实现的。也就是说,场面的构成基本上是人物最少的,场面的变化也是通过增加最少的人物来实现的。这种情况,一方面比较符合生活的逻辑,另一方面实际上也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场面,从而在一定的段落着重刻画一两个人物。当然这不是说曹雪芹不具有描写大场面的能力,在《红楼梦》中,有不少大场面同样描写得生动、具体、富有生活气息。如刘姥姥二进荣府,如群芳开夜宴等。这实际上充分说明了曹雪芹多方式多种类构建场面的能力。通过上文的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红楼梦》在场面的构成上,确实在多处使用了主要人物为2的方法;在情节发展中,确实有多处使用了主要人物2+1的场面转换法。这种状况就是在已经具备了一定的人物关系和矛盾冲突(即2,上文已经说过,一般情况下,2是形成关系和矛盾的最少条件)的基础上再加上新的关系和矛盾(即1)。从总体看,这种转换法更多地用在《红楼梦》的主要群体——贾府的少男少女们身上。这不是偶然的。为了更好地刻画他们的性格,揭示他们的关系和矛盾,势必要腾开时空对他们进行集中的描写。如果不写2,那么就不会单独地写关系、写矛盾,在人物关系中,势必缺乏直线式的明确联系。如果只写2而不写1,就容易变得没有收束,没有节制,也缺少必要的波澜和变化。正是通过这种2+1的方式,或者结束了旧的关系和矛盾,或者暂时中断了旧的关系和矛盾,或者发展了旧的关系和矛盾。不管怎样,都是通过这种手法构成了场面,变换了场面,从而帮助了小说情节的发展。
    原载:《集宁师专学报》2001年01期
    
    原载:《集宁师专学报》2001年01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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