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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楼梦》中,曹雪芹为我们塑造了一系列性格丰满,呼之欲出的人物形象,位于“十二钗又副册”首位的晴雯就是其中之一。她天生丽质,干练爽利、心灵手巧,正直无畏、刚强不屈,同时性格上存在着骄横欠宽容的缺点。她桀骜不驯,王夫人骂她“狐狸精”,担心她勾引宝玉,最终被逐出大观园,悲惨地死去。“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是对她短暂一生的概括。总之,晴雯的形象是栩栩如生、光彩照人的。 一、天生丽质 在《红楼梦》中,曹雪芹并没有直接对晴雯的天生丽质进行细致地刻画,而是通过小说中其他人物用眼观察、用话语表达出来的。 晴雯十岁时,尚未留头,贾母“见他生的俐标致伶,十分喜爱”,这才被赖嬷嬷孝敬了贾母使唤。贾母疼爱她的心肝宝贝宝玉,才把深受自己信赖、可意的晴雯用心安排到宝玉身边。在得知晴雯被逐出大观园以后,贾母曾对王夫人道:“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她,将来只她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晴雯具有古代美女的水蛇腰,削肩膀,眉眼有些像“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林黛玉。当她钗鬓松,衫垂带褪时,有西子的春睡捧心之遗风。这些都是王夫人眼中的晴雯,把这样一个美如西子的女孩放在已懂男女之事的宝玉身边,王夫人担心儿子变坏的程度可想而知。袭人后来安慰宝玉道:“太太只嫌她生的太好了,未免轻佻些,在太太是深知这样美人似的人必不安静。”王善保家的也曾讽刺晴雯“那丫头仗着他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的像个西施的样子”。贾宝玉则毫无顾忌地称赞晴雯“是盆才透出嫩箭的兰花”。王熙凤也曾评价“若论这些丫头们,共总比起来,都没晴雯生得好……” 以上我们可以用心领悟到:晴雯是美丽的,美似西施,美似散发着幽香的兰花。她身上的美是与生俱来的、不经刻意雕琢之美,是富有昂扬生气之美。她美得被喜爱她的人赞扬,被讨厌她的人嫉妒、甚至陷害。 二、干练爽利、心灵手巧 晴雯在宝玉房中,是仅次于袭人的大丫头,她对宝玉,尽职尽责,言谈话语中透露着干练、爽利,并且她心灵手巧无人可及。 晴雯第一次亮相时,宝玉吃醉酒回到怡红院,晴雯先接出来,笑着哄宝玉:快来与我写完这些墨才罢。而当宝玉问“我写的那三个字在哪里呢?”晴雯又笑道:“这个人可醉了。你头里过那府里去,就嘱咐我贴在这门上,这会又这么问。我生怕别人贴坏了,我亲自爬高上梯的贴上,这会子还冻得手僵冷的呢。”晴雯爽朗的话语,麻利的动作,一出场便给人带来一股爽身扑鼻的清新之气。 不仅如此,晴雯的手巧足以让人叹服。贾母把一件俄罗斯国拿孔雀毛拈了线织的雀金裘赏给宝玉,被宝玉一不小心在后襟上烧了一块,第二天打算在贾赦的生日上穿这裘的宝玉急得又嚷嚷、又跺脚。织补的匠人、裁缝、绣匠以及其他女工都不敢揽这活。病重的晴雯担心宝玉扫老太太的兴,决定拿孔雀金线像界线那样织补这洞。所谓“界线”,指的是手工刺绣和织补工艺所用的一种纵横线织法。这种织法,宝玉身边的人,就只有晴雯会。“她先将里子拆开,用茶杯口大的一个竹弓钉牢在背面,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的散松松的,然后用针纫了两条,分出经纬,亦如界线之法,先界出地子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补两针,又看看,织补两针,又端详端详。就这样,缝几针,停几下,晴雯咬着牙、拖着病体坚持着。终于,自鸣钟敲了四下,雀金裘终于补完了。但晴雯还不放心,又拿起一把小牙刷仔细地刷着刚刚补好的地方,为的是把闲散的绒毛剔出来。”麝月看过开心地说:“不错不错,要是不留心,没人会看得出来的。”贾宝玉也惊奇万分地夸奖:简直跟原来一模一样了! 在这些日常生活中的琐碎小事里,晴雯展现出来的是明快、干练以及高超的女红技艺。而这些,又无一不表明贾母把晴雯安排在宝玉身边,是多么用心良苦。 三、正直无畏、刚强不屈 在封建观念厚重的贾府中,晴雯地位卑贱。但她却有铮铮铁骨,她敢怒、敢骂、毫不拘泥作态。她坚守自己的原则,刚强不屈,正直无畏、毫无奴颜媚骨。 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中的晴雯,由于不小心,跌断了扇股,被宝玉骂“蠢才”后,不但没有慌乱畏惧,还直接顶撞宝玉,因而生气发脾气不理睬宝玉。由于她的倔强,急得宝玉也想点子讨好她,说出一番“摔”与“撕”的道理赔礼,让她撕扇子来博她“一笑”。还有晴雯敢于抱怨宝钗:“有事没事跑了来坐着,叫我们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觉!”黛玉后来叫门,她也不问是谁,“越发动了气”,硬是不给开。对于偷平儿虾须镯的坠儿,她先是骂,进而冷不防一欠身,一把抓住坠儿的手,又迅速从枕边取了一根丈青,一边朝她手上乱戳,一边口里骂道:“你还要这爪子干什么?拈不得针,拿不动线,只会偷嘴吃,到处丢人现眼,不如戳烂了算!”这样还不解气,晴雯硬是把坠儿撵出贾府。在“抄检大观园”时, 晴雯更是无所畏惧,“挽着头发闯进来,豁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捉着底子,朝天往地下尽情一倒,将所有之物尽都倒出”,她无畏的气势使 “王善保家的也觉没趣”。这愤怒的一“掀”、一“倒”,似当头一棒,不只击在了王善保家的身上,更击在王熙凤、王夫人等贾府政权统治者的身上,让他们“心惊肉跳”。被逐出大观园后,临死前“将左手上两根葱管一般的指甲齐根铰下”,并“将贴身穿着的一件旧红绫袄脱下”,一齐交于宝玉收藏纪念,并坦然道:“回去他们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既担了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 这就是晴雯,脾气火爆的晴雯,她正直无畏,正直嫉恶如仇、刚强不屈。 四、骄横欠宽容 锋芒毕露的晴雯,对待地位不如自己的丫头、婆子有时态度非常骄横。大观园中的丫环们少有没和她拌过嘴、挨过她打的,老婆子也基本上被她骂遍了。 第二十七回,晴雯训斥小红说:“你只是疯罢,院子里花儿也不浇,雀也不喂,茶炉子也不煨,就只在外头逛。”第七十三回,宝玉夜里准备功课,以应付贾政提问,小丫头们一个个困倦得前仰后合,晴雯骂道:“什么蹄子们!一个个黑日白夜挺尸挺不够,偶尔一次睡迟了些,就装出这个腔调儿来了。再这样,我拿针戳给两下子。”还有用丈青戳坠儿时的愤怒。所有这些,无不反映出晴雯的尖酸与刻薄。对比她年长的嬷嬷们,晴雯也从不给她们留情面。宋嬷嬷劝晴雯等袭人回来再打发坠儿为好时,晴雯却不管那么多,毫不客气地顶撞宋嬷嬷:“少爷今天千叮咛万嘱咐的,错不了。什么‘花姑娘’‘草姑娘’,我管不着。你这就按我的话办去,把她家的人叫来,今天就领她出去!”宝玉的奶妈李嬷嬷,自作主张地把宝玉送给晴雯的豆腐皮包子拿回去给她孙子吃。晴雯知道后,不假思索地表述了强烈不满。晴雯后来遭人诬陷,被逐出大观园,直至悲惨死去,不能不说与她骄横、欠宽容的性格有密切关联。 总之,在《红楼梦》中,作者通过一系列生活细节,把晴雯塑造得有血有肉、光彩照人。晴雯身上的确存在着缺点,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带给人们的审美享受。宝玉所言“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体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是对晴雯恰如其分地评价。正因为如此,独具魅力的晴雯才会在我国古代文学人物画廊中,永远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参考文献: [1]刘溪梦.红楼梦与百年中国[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 [2]韩进廉.红学史稿[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2. [3]曾扬华.红楼梦引论[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 [4]林冠夫.红楼梦纵横论[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5. [5]杨向奎.清儒学案新编(第一卷)[M].济南:齐鲁书社,1985. [6]毛德彪等.红楼梦注评[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1. 原载：《现代语文》2009年011期 原载：《现代语文》2009年01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