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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评《明代大众信仰与<三遂平妖传>研究》 陈洪  中国古代文学与宗教关系的研究近年来受到学界越来越多的关注。这方面的研究不仅着眼到宗教活动、宗教教理对士人思想的影响，以及宗教文化在文学创作中的表现，而且对于文学书写中所呈露的社会宗教生态，也有深入的开掘。由于在所谓“正史”之中，宗教生态很少具体的记载，所以小说中的有关内容就显得尤其珍贵。《明代大众信仰与<三遂平妖传>研究》正是在这方面的研究，彰显出独特的学术视野。 《三遂平妖传》作为白话长篇神魔小说的开山之作，引领明代神魔小说的创作无疑具有重要意义。以往的研究多关注版本、语言等方面，而对于宗教文化则注意较少。 去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明代大众信仰与<三遂平妖传>研究》一书，是西安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副教授刘彦彦博士在北京师范大学作博士后出站报告的基础上加以修订和补充完成的。该书共计20余万字，广泛运用宗教学、民俗学、历史学以及文学等多种学科的知识，从文献考索出发，对二十回本和四十回本的《三遂平妖传》做了比勘考索。通过文史互证，指出二十回本与宋元话本存在的脐带关系，并论证了二十回本《三遂平妖传》乃罗贯中依据艺人“说话”进行的整理和编次。该论点无疑是对前人研究的推进。另外著者还校勘和考证了小说文本中大量的故事本事及其题材素材来源，颇有学术上的创新，也表现出著者扎实的文史素养和基本功。 由四十回本增加的内容中，作者看到了明代中后期社会宗教生态的折光。 正如作者明确提到的：“这部小说的价值不在于艺术手法的高超，也不在于主题思想境界的深远，而是在于它顺应了社会思想文化的发展潮流，迎合了当时社会文化审美情趣的标准，令世俗大众从中感受到民间宗教信仰生态文化生活的亲切感和认同感，尤其是对当时社会上甚嚣尘上的白莲教民间活动在小说中的折射更令当时的阅读者产生思想情绪上的共鸣和认同。”据此，她集中对《三遂平妖传》的这部分内容作了系统的梳理与分析，指出：有明一代的宗教，世俗化是其发展的大趋势；这种趋势导致正统宗教的式微，民间宗教的发展。这种宗教生态在《三遂平妖传》中有或隐或显的反映。如小说中的圣姑姑、胡永儿、左黜、张鸾于民间大肆招徕信徒，甚至轰轰烈烈地反抗官府，实际都是当时各类大行其道的民间宗教的影子，具有耐人寻味的民间大众信仰形态和独特宗教意识。这些不仅具有认识价值，也是分析小说审美趣味的特殊视角。 该书首先梳理了明代民间秘密宗教的演变，揭示其特点，指出民间各个宗派在官方通称为“白莲教”。厘清了这种民间宗教生存状态之后，又通过对小说情节的辨析分析了小说在情节的构思和人物形象的塑造上所受白莲教影响的浸染。强调了冯梦龙在民间宗教启示下的文学书写，并详细分析了其文学书写中的情感倾向，反映了明代民间盛行的大众信仰痕迹。其次将《三遂平妖传》中的斗法与《封神演义》中的斗法进行了比较，通过对两书法术发明创建的宗教文化心理学意蕴的深刻剖析，一方面强调了法术对推进和构建小说情节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深入挖掘了法术背后隐藏的宗教文化内涵，揭示了官方对民间法术的态度以及作者对民间宗教信仰的政治文化心态。另外作者对小说中的人物原型也进行了宗教文化意蕴的深度探讨，与以往学界对该小说人物形象的研究相比，表现出研究方法的新途径和新特色。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一系列专题性的个案研究，如民间秘密宗教的仪轨及法术、狐意象、猿意象等，也都饶有趣味。 总之，在宗教文化视角下的文本解读对于理解和阐释该小说在塑造人物性格、揭示人物命运、推动故事情节、展现社会风貌都起了重大作用。刘彦彦博士的这部专著对于加强深层次了解宗教文化对中国古代小说影响，以及发掘看似浅俗的文字中潜藏的文化意蕴的方法，都为国内古典小说研究界提供了可资借鉴的经验。 闻知乙未年刘博士又有新作《<封神演义>道教文化与文学阐释》即将付梓，诚为可喜，学术生命在于不断有新的创新和创作，宗教文化与文学关系研究的领域非常广阔，希望她坚持自己的学术思想，沿着已经开通的道路，创造更多有价值的学术成果，更上层楼。 原载:“中国古代小说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