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少年主人公橡树的伤痛性成长过程即是作家对儿童性的“暗影”深度凝视的过程。橡树是赌徒和盗贼之子,自长成少年后,就被爸爸安排为“放风”的角色,“再后来,橡树的手也开始痒痒了。他先是偷瓜、偷枣,接下来,开始偷同学的笔呀,本子呀什么的。他甚至偷了人家一只羊。但那只羊在半路上跑掉了”。可以说,橡树一出场就是一个有宿命“暗影”的少年。这宿命的“暗影”对于少年橡树而言难以承受,以至于他惟有一个人在夜色中不停地在田野上奔跑、喊叫时,才能享有少年生命的自由与美好。 那么,少年橡树如何获救并获得做人的尊严?如曹文轩以往小说一样,“被抛”的少年若想获救,依旧依靠“爱”与“美”。情感之爱与古典之美,是曹文轩小说变化中的恒在思想。因此,在小说中,每当橡树向下“坠落”的时候,奶奶的亲情、乌童等人的友情都会将他托举起来。更重要的是,忧伤早逝的妈妈与橡树之间不仅是血缘上的母子关系,更是他精神上的导引者。或者说,妈妈超越了生死之边界,具有古典主义美学的隐喻功能:纯美、洁净、神性,如小说所写:“妈妈很漂亮,一年四季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妈妈离开这个世界前的那几天,两颊像涂了淡淡的胭脂,眼睛又大又亮,像一个小姑娘的眼睛……”当然,橡树的获救,在最后关头,只能依靠自身来完成。当橡树一个人在暗夜中勇敢地面对村里的盗贼瓜丘时,意味着他在自救中重新诞生。 在曹文轩的小说中,风景与人同等重要。不过,《穿堂风》固然保留了曹文轩以往小说中的“美”的风景,但也加重了“不愉快的对象”(柄谷行人语)黑夜、月亮、乌云。让“美”的风景与“不愉快的对象”比拼,构成了《穿堂风》的整体氛围:燠热与清凉对决、太阳与黑夜交替。而且,这一整体氛围并非仅指小说的艺术,而是隐喻了新世纪中国的一种时代气息。如果说汪曾祺的《受戒》是“80年代的中国人的各种情感的一个总和”(汪曾祺语),那么曹文轩的《穿堂风》又如何不是新世纪中国人的各种情感的一个总和?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