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的使命,就是留下好的故事。我心里好故事的标准是,写出了有特点的人物、有趣味的事件,让读者收获乐趣和智慧。 最近看了2017年第4期《青海湖》杂志,见识了藏族作家讲述故事的能力。藏族作家听着、读着《格萨尔王传》长大,讲故事是他们的家传和擅长。这期杂志集中推出的12位藏族作家的12篇小说,各以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我。许多故事都被人们反复讲过,如何讲述就变得尤其重要。藏族小说家显然都意识到了方法和技巧的重要性。他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努力讲好自己的故事。 次仁罗布小说《梅朵》开头,用小孩的视角和口吻展开叙述,好像徐徐展开的电影镜头——黑暗里点亮一盏灯,灯光依次照亮人物的脸。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人物开始说话,故事由此展开。作者很少直接描写梅朵,而是通过孩子的见闻,通过周围人的议论,间接塑造了梅朵的形象。无独有偶,万玛才旦的《赤脚医生》同样以孩子的视角讲述故事。姐姐难产,请来了“赤脚医生”,孩子好奇,要看医生到底有没有穿鞋子。由这个引子进入故事,牵扯出其他意想不到的人物和事件。医生后来成了孩子的姐夫。孩子受其影响,成为医科大学学生,也想做赤脚医生。小说最后以讨论赤脚医生的含义结束。这是首尾呼应。 孩子的心灵纯真善良,孩子的评价公平中和,孩子的观察独特有趣。所以,次仁罗布和万玛才旦的这两篇小说不约而同地以孩子作为叙事视角。阅读完《梅朵》,我仿佛看到当代藏族版的祥林嫂。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但小说写得内敛含蓄,甚至不动声色。小说里还有一些轻快戏谑的场面,缓解了整体氛围的沉重和灰暗。《赤脚医生》全篇节制自然,每个细节似是信手拈来,但又出人意料,饱满精致,展示了高超的情节构造和语言驾驭能力。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