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智利诗人贡萨洛·罗哈斯的百年诞辰。这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重要诗人:获得过智利国家文学奖、阿根廷何塞·埃尔南德斯诗歌奖、墨西哥奥克塔维奥·帕斯诗歌奖、西班牙索非亚王后奖和塞万提斯文学奖等诸多奖项。他的重要性正如诗人自己所说:“我为正义而斗争,自信参与了对伟大祖国的建构,至少是我的人民和我的时代的见证人”。 2016年初,我拿到智利使馆赠送的《贡萨洛·罗哈斯诗歌全集》开始翻译,发现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我对翻译超现实主义诗歌有点发怵,担心自己老迈的头脑跟不上诗人的“奇思妙想”。在2016岁末,该交稿了。就字面而言,译完了;但果真译完了吗?却不敢说;因为每看一次,都有要修改的诗句。作为译者,我的总体感受是:译事难,译诗更难! 难点一,贡萨洛·罗哈斯的诗歌创作,受法国超现实主义影响颇深,有“自动写作”痕迹,意象奇特,有的诗句似呓语,译者理解很难到位。 如《厌倦的本性》中有一句诗:“此时血管下面有一点太阳”。初看有些不太明白,“血管下面怎么会有一点太阳”呢?于是,我想到“血管”这个词也有“矿脉”的意思,而诗人家乡确有煤矿,有一条矿脉就从他家院子通过,是不是指煤矿的巷道里有一点阳光呢?“望文生义”,但理解为矿脉,上下文无法贯通。和一位古巴诗人讨论,他说:太阳可以理解为“生命力”。“此时血管里有一点活力”,这样一来,上下文就通了。当然,这只是一种理解的方式。“诗无达诂”,这也是“一家之言”,自圆其说而已;别人另有诠释,也未可知。 难点二,前面说的是理解问题,而诗歌翻译的难点主要在于“以诗译诗”。对于诗歌翻译,我同意墨西哥诗人帕斯的观点。他认为“翻译与创作是孪生行为”,“译者的活动与诗人的活动是相似的,但有一个根本的区别:诗人开始写作时,不知道自己的诗会是什么样子;而译者在翻译时,则已经知道他的诗应该是眼前那首诗的再现”。 诗歌翻译是二度创作。诗人是用自己的语言表述自己的思想感情,而译者则是用自己的语言表述诗人的思想感情。在理解(尽管可能是误解)的基础上,译者要走的第二步就是用自己的语言将“原诗”写出来,这就是“二度创作”。诗不同于小说:小说是讲故事,有人物、情节、发展脉络,而诗歌是靠意象抒发情感,通过隐喻表达诗人的意志和追求(我指的是抒情诗)。帕斯说:“诗歌在页面上播种眼睛,在眼睛上播种语言。眼睛会说话,语言会观察,目光会思考。”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