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先生使这个深红色的城镇变得很沮丧,他赶跑那些在冰淇淋小贩周围跳舞的裸肚男孩,用他那件黑色外套遮住姑娘们晒黑的大腿。“离开,离开!”他嚷道,“夜晚降临啦。”那年轻人颓丧地站在那儿,肩头有一道阴影,想到波斯考尔地方的“科尼海滩”,他的朋友们正在那儿乘坐“巨型赛艇”,跟女孩子们一起戏耍欢闹,或者登上“幽灵火车”,冲过骨架似的隧道……但此时此刻他却站在这儿,听着马修先生这个退休的酒徒把黑暗呼唤到傍晚的沙滩上,热乎乎的钱钞待在他口袋里,星期六即将燃尽。 他虽然孤独,却拒绝了朋友们的邀请。赫伯特开着粗俗的红色跑车,车后印着“GB”标志,散热器上有个吹海风的女神图样。赫伯特到父亲的房子找他同去,可他说:“老兄,我没心情,我安安静静过一天。你们好好玩。别喝太多饮料。”他仅仅在等待日落,跟不快乐的女人站在伤感的圆圈里,那些女人凝视着她们的预言家身后的天空中的一点,希望早晨能够倒流回来……透过休息室窗外的棕榈叶,他看到太阳落在散步道上方,落在椅子上方,落在跛子、寡妇、穿海滩裤以及戴围巾的度周末的妻子上方,落在跟长相平凡、戴眼镜的女朋友们在一起的留小卷发的时髦姑娘上方,落在天真、洋洋得意又喧嚣的坏小伙上方,落在小狗以及骑脚踏车卖糖果的小贩上方。 他想着:诗人跟他们的诗一起生活、散步;有灵魂的人不需要其他同伴;星期六是一个简陋的日子;我必须回家,坐在锅炉旁的卧室里。然而他不是一个正在生活、散步的诗人,他是一个年轻人,在海镇度温暖的周末假日,有两英镑可以挥霍。他没有灵魂,仅有两英镑和一个小小的身体,踩在垃圾遍布的沙滩上。宁静是为老人而准备的。于是他调头离开,越过铁路,来到电车轨道旁。 他冲着“维多利亚花园”的时钟花坛狂吼。 “一个正经人现在要做什么呢?”他大声说。一个年轻女人坐在白瓷砖厕所对面的一张长椅上,她听到之后微微一笑,把正在阅读的小说放下来。 节选自《青年狗艺术家的画像》 译者:陈苍多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