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来到这儿,这里的尘埃、气味、半明半暗的光线、透着忧伤的寂静,这一切对任何人都不存在,全然不存在。而现在,她来到这里,地毯的红光如同一盏羞怯的长明灯穿透黑暗。她拥有这种权力:她的存在能使事物摆脱无意识状态,她赋予它们色彩和气味。她走到楼下,推开大厅的门,就像完成一个她早已接受的使命那样,她要让这个空荡荡的漆黑大厅存在。金属防火幕下垂着,墙壁散发出未干油漆的气味,排列整齐的红丝绒椅无声无息地静候着,刚才它们还什么都不等待。此刻,她出现后,它们都伸出了胳臂。它们注视着金属防火幕遮挡的舞台,召唤着皮埃尔、舞台脚灯的灯光和聚精会神的观众。可能应该永远留在这里,使这种寂静和期待成为永恒;但是也可能应该呆在他处,在道具仓库,在化妆室,在休息室,同时在一切地方。她穿过舞台口,登上舞台,打开演员休息室的门,下楼走到堆着陈旧发霉布景的院子里。唯有她使这些无人问津的场所、束之高阁的物件散发出气息。她来到这里,这些东西属于她。世界属于她。 ……此时,她并不遗憾皮埃尔不在身边,而是有着一种他在场时体验不到的快乐:孤身一人所能享受到的所有快乐。八年来她推动了这种快乐,有时内心似乎感受到一种悔恨。她灰心丧气地靠在长椅的硬木板上。人行道 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街上一辆卡车驶过。这些动静加上天空、摇摆不定的树叶以及黑糊糊的墙面上那块发出淡红色灯光的玻璃都存在着,而弗朗索瓦丝却不再存在,任何地方都不再存在任何人。 弗朗索瓦丝蓦地跳起,神奇地重又变成了一个人。恰好是一个女人,一个因有一件紧急工作等待她完成而来去匆匆的女人。这时刻如同其他时刻一样只是她一生中的一瞬间。她把手放到门把上,心情痛苦地往回走。这是抛弃,是背叛。夜幕又将淹没这个有点土气的小广场,淡红色玻璃窗徒劳地闪着光,它不再为任何人闪光。这甜美的一刻将一去不复返。如此多的甜美在整个地球上荡然无存。她穿过院子,登上绿色木梯。这种遗憾,很长时间以来已经没有了。除了自己的生活,不存在真实的东西。她走进皮埃尔的化妆室,在柜子里取出一瓶威士忌,然后登上楼梯,跑向她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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