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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英年:吸引过我的书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未知 newdu 参加讨论

 

我读书很少,要说哪本书对我影响大,还真说不上来。只能说说一度吸引过我的书。上高中的时候,我读过俄国作家魏列萨耶夫写的《果戈理是怎么写作的》,孟十还翻译,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作者介绍果戈理如何搜集材料,如何修改手稿,如何倾听别人的意见等等,我读得津津有味。

果戈理不喜欢听崇拜者的赞扬,而渴望不喜欢他作品的人的严厉批评。他把《死魂灵》第二卷中的几章读给当过莫斯科省长的大官吏听。朋友告诉果戈理,这位大官吏对文学一窍不通,看不上果戈理,认为他毫无才华。果戈理听了微微一笑,说道:“……我把自己的作品读给他听,就是因为他不喜欢它们,对它们抱有成见。读给您或者另一位不论我写什么都一味赞扬的人听有什么好处呢?”

果戈理从不深入生活,创作材料多半或是朋友们提供的,或是在与人谈话中“窃听”的。普希金深知果戈理“窃听”的本领,所以在他面前说话格外小心,但仍不止一次被果戈理“窃听”过。《狄康卡近乡夜话》的素材则来自他母亲。果戈理在给母亲的信中写道:“……下一封信中请您替我描写一下乡村教堂差役的全套服装,从上衣到靴子,并注明它们在最顽固的、最古老的、最守旧的小俄罗斯人那里的叫法,也请列出咱们乡村姑娘穿的连衣裙各部分的名称,一根绸带也别漏掉。还有现时结过婚的女人和农夫服装的名称。……再详尽地描写一下婚礼,别漏掉最小的细节。再对圣诞节祝歌、伊万·库帕拉节和水仙女写上几句。如果还有别的精灵和家神,也尽量写得详细点,同时写上它们的名字和故事……”果戈理的这些话让我感到新奇,所以印象特别深。

这本书我读过几遍,但有些地方仍无法理解。比如,“……在苍白的,甲状腺的萎缩的幻想上面,果戈理走过了他的一生。”“甲状腺萎缩的幻想”是什么样的幻想?怎么也想象不出来。《死魂灵》里的人物明明是一群面目可憎的地主,果戈理怎么把他们统统称为英雄呢?学俄语后才明白译者把多义词弄混了,把“人物”误译为“英雄”。这本书是孟十还先生1936年翻译的,那时工具书少,能从俄文直接翻译的人更少,我们不能责怪先行者。1978年我从戈宝权先生那里借到原文,并重译了这本书,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1980年至1982年间印了五版,可见有不少同好。其实1935年鲁迅在《不应该那么写》就推荐过这本书,只是我那时不知道罢了。

也是在上高中的时候,读了果戈理的第二本小说集《密尔格拉得》。我完全被小说吸引住了,果戈理的幽默讽刺给我带来无比的快乐。记得在协和医院看病等叫号的时候,我正读《两个伊凡的吵架》,竟没听见叫我。两个地主,胖伊凡和瘦伊凡,他们原是邻居好友,一天,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起来,胖伊凡骂瘦伊凡是“公鹅”,两人为此反目成仇,对簿公堂,倾家荡产,打了10年官司。果戈理通过对两位伊凡的描绘,展现出19世纪的俄国社会,并在结尾处喊出:“诸位,这世上真是沉闷啊!”比初中的时候读老舍的《赵子曰》和《老张的哲学》开心多了。今天,我已过了古稀之年,已没有重读《赵子曰》和《老张的哲学》的愿望,可果戈理的小说仍然读得下去。上世纪80年代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满涛先生等人翻译的《果戈理选集》。满涛先生的译文令我折服。我曾翻译过果戈理的小说《肖像》,译好后对照满涛先生的译文校改,获益良多。1990年5月我应邀到乌克兰参加舍甫琴柯的纪念活动,顺便访问了位于狄康卡市附近的密尔格拉得镇。时间在这里似乎凝固了,今日密尔格拉得与果戈理笔下的密尔格拉得没有多大区别。一进小镇,一群鹅便大摇大摆地向我们迎面走来。我们在一家乌克兰朋友家吃饭,主人招待客人的用语也同果戈理小说中的一样,令我惊异不已。不朽的果戈理。今天读他的小说的人少了,我觉得很多人都应当读读他的作品。起码想把集会主持得生动一点的主持人应当读一读,学习如何分辨插科打诨与真正的幽默,免得出洋相。

1957年秋天,我光荣下放到农村劳动锻炼。先修水库,后大炼钢铁,都是强体力劳动。每天一早出工,天黑下工。农民没有时间概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单调得要命。我随身带了一本龙榆生编选的《唐宋名家词选》。这本书充实了我的生活。此前我只读过一点点诗词,能背的更少。现在每天读,一年半期间,从李白的第一阕菩萨蛮一直读到吴文英和蒋捷的词。还背诵自己喜爱的词。晚上在煤油灯下背一阕,第二天干活时默背。一边担土一边背诵。身在荒瘠的北方,心飞向明媚的江南。劳动锻炼与以后的四清运动不同,读书领队不管,农民当然更不管。不仅不管,还可以与一同下放的教师讨论。这对我极有帮助。下放在同一个村里的有中文系和历史系的教师,我不懂的地方就问他们。我与其中几位成为朋友,至今往来不断。我偏爱婉约派的词,特别喜欢晏几道和柳永等人的词。尽管劳动繁重,但生活充实,觉得没白白浪费时间。我对诗词的兴趣是从那时候培养起来的。有的词虽背下来了,但没有全懂,对词的意境体会得不深。比如温庭筠的《菩萨蛮》的头两句“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怎么也看不懂。大约在1961年,上海《文汇报》上发表过夏承焘先生的《唐宋词欣赏》,一段段的,有一篇专门解释过这阕词。我读后顿开茅塞。当时背过的词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对诗词仍有兴趣。烦闷的时候拿出来读一读,顿觉心情开朗。“文革”期间挨批斗,我们一百多人站在台上,书记、校长等校领导在前面一字排开,我“罪行”小,站在他们后面。下面口号喊得震天响,我却在心里默诵张元干的《贺新郎》:“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聚万落千村狐兔。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红卫兵若知道,不会饶过我。我的这本《唐宋名家词选》是1956年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已经读得破旧不堪,但至今仍然插在我的书架上。

 

来源:《南方周末》

责任编辑:宗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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