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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朱景冬，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阿古斯丁•库萨尼（1924-1987），阿根廷剧作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1944年毕业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法律与社会科学系，毕业时获律师证书，随后进迪亚斯•科洛德雷罗基金会和阿根廷科学学院任美学教师。他在大学学习时即开始文学创作，1943年出版短篇小说集《荒唐的世界》。后来又出版两部长篇小说，即《为约西亚下的雨》（1950）和《夏日的门》（1954），由于风格新颖和社会倾向明显而受到评论界关注。1951年他出版第一个剧本《达利拉》，反响一般。1954年出版第二个剧本《一磅肉》，此剧在奥诺弗雷•洛维罗执导下由独立者剧团搬上舞台，取得巨大成功。后来，他的其他剧本《中锋在黎明前死去》（1955）、《印第安人的怒火》（1958）和《森普龙尼奥，理发匠和小人儿》（1962）也陆续上演，受到广大观众欢迎。这个时期他出版的另一个剧本《为了完成作品》（1965）也受到好评。此外，他还写了一篇故事《五只母鸡和天空》，后被改编成了电影。 库萨尼被公认为一位非常杰出的剧作家，其剧作的特点是具有尖锐的讽刺性，富有喜剧特色，对社会问题特别关注和对现实持怀疑态度。他是阿根廷讽刺喜剧的创造者。这类戏剧将社会批评和日常生活中的荒唐现象融为一体，抨击社会弊病，嘲讽日常生活中的不合理作为。他的戏剧因而被称为具有某些戏剧表现主义特点的道地的讽刺喜剧。 在和阿根廷人民的文化生活紧密相联的所有剧作家中，库萨尼是在阿根廷海内外文学界影响最大、享誉最高的一位。他的许多剧本已在许多国家上演，成为阿根廷最受外国观众欢迎的剧作家之一。 《中锋在黎明前死去》是库萨尼最有名的剧作，从上世纪50年代以来经常在阿根廷国内外上演。还被阿根廷著名导演雷内•穆希卡搬上了银幕。 剧本的主人公别里特兰是一名足球中锋，在足球大赛中屡建奇功，表现十分出色，使他所在的球队成为少见的优秀球队之一。他所属的诺威尔俱乐部却负债累累，连工资都发不出。但他出于对球队的热爱，仍然不计报酬地为俱乐部踢球。而正当他计划着如何改变俱乐部的拮据状况时，竟被俱乐部当作抵押品拍卖给了富有的收藏家鲁普斯。这位富有的收藏家有一个荒唐的癖好，就是以收藏杰出的人士为乐事，被他收藏的人都成了他的私有财产，丧失了人格和自由。中锋在鲁普斯家里享受着优裕的生活待遇，但是再也没有机会驰骋绿茵场地。他和同样被收藏的一位物理学家和一位舞蹈家被安置在一幢豪华的别墅里，作为展品来满足富豪的近乎疯狂的虚荣心和占有欲。远离足球场的中锋整天生活在难以忍受的孤独中，郁郁寡欢，生不如死，精神完全崩溃。为了摆脱富豪的魔爪，他一怒之下把富豪掐死，结果被投进监狱。在审判他时，首席法官在判词中说，“本案特点不在于杀死一个伟大人物，而在于企图颠覆现行社会制度，颠覆私有财产这一神圣原则”。真是荒谬绝伦，黑白颠倒！ 这个剧的具体故事情节是这样的： 在夜晚的街心公园里，一个五十来岁、衣衫槛楼的流浪汉——既看破红尘又多愁善感的空想家，正躺在一条长靠背椅上睡觉。附近监狱的看守拿着手棍走来，命令他离开那里，因为那里要举行一个非常重要的仪式，现场要进行戒严。 原来，在天亮前，将有一个犯人被带到那里处以绞刑。那个看守负责散发程序单，维持秩序，一切都组织得极其严密。至于被绞死的人是谁，看守自己也不知道，程序单上只写着“判处一名危险罪犯以死刑”，而且要严守秘密，以免闹出乱子，引起游行示威或风潮。 流浪汉正要离开公园，监狱窗口扔出了一个日记本。他捡起日记本，惊奇地翻阅起来。日记作者希望拾到日记的人把他真实的遭遇告诉人们。这时，传来一阵合唱声，是工人们来搭绞刑架了。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来。绞架很快在木匠们的歌声中竖立起来。 这时，流浪汉对众人讲起了日记作者足球中锋的故事。他叫别里特兰，报纸上经常刊登他的事迹，他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当下最优秀的足球中锋。他是诺威尔运动俱乐部的球员。由于诺威尔的天才，这个俱乐部的足球队跃居为第一流的球队，别里特兰成了人们欢呼的英雄。 但是，球队很穷，债台高筑，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债主们纷纷向俱乐部主席索债。就在这时，圣贝尔纳特俱乐部表示愿意出一百万元买下别里特兰。主席不由得动了心：一百万元可以还清俱乐部的全部债务。但是消息立即传到队员们的耳朵里，他们表示：要是卖了别里特兰，他们就要烧毁俱乐部。 就在这时，别里特兰在一场比赛中踢进了三个球，又一次赢得了胜利和观众们的热烈欢呼，也引来了记者的采访。人们把他的衬衣撕成碎片，留作纪念。 然而，他被出卖的消息已传遍四方。别里特兰态度十分坚决，他表示决不离开自己的球队，不然就“给他们来一场真正的大暴动”。姑母劝他转到另一个大俱乐部去，那里工资高，而且按时发薪。但是他表示，即使用金子把他埋起来他也不去。 为了强迫他同意出卖自己，债主们带来了法警，向别里特兰宣布了判决书：暂时将他查封，如果俱乐部四十八小时内交不出债款，他将被拍卖。别里特兰立刻去找俱乐部主席，俱乐部主席又去见律师，但是拍卖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拍卖人在现场叫着：“今天拍卖的是最卓越的物品，是真正的足球艺术中的奇才!是体育之星，足球超级健将!他就是诺威尔足球队的中锋别里特兰。”他被带到公众面前，“瞧他的肌肉多么发达!多健全的牙齿，多浓密的头发呀!”拍卖的价钱迅速从三十万上升到一百七十万。最终的购买人是一个名叫鲁普斯的富豪。他吩咐把货物包装好，第二天送到他家。 但是，他买下别里特兰并不是为了让他踢球，而是为了让他充当展品。工人用木箱把他抬到买主家，他抱着足球从木箱里钻出来。买主家的其他展品，像芭蕾舞明星、人猿、教授、物理学家兼数学家、丹麦王子哈姆莱特，都走上来欢迎他。他们的主人鲁普斯到底是何许人?原来他是金融、工业和商业界的巨头，二十二家最大的银行的董事长，拥有一百零八个工厂、七十六座大庄园、三十二座宫殿，还有矿井、油井。他下一道命令就能使世界大战爆发。他还是个收藏家，他盖了一个展览馆，专门收藏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种。如今，别里特兰也成了这里的收藏品。但是，别里特兰需要的是踢球，是自由。如今他却像昆虫落在蜘蛛网上，像鸟儿关进了金丝笼。他跟舞蹈家、教授、数学家们一样，再也不能从事自己的事业了。 别里特兰在鲁普斯的展览馆里认识了舞蹈演员诺拉，二人一见钟情，双双决定逃走，结为百年之好。然而，鲁普斯知道他们相爱以后，倒也不反对，他表示愿意让他们组成神圣的家庭，并且由此还产生了一个“英明”的想法：索性办一个繁殖场，运用人种优生学来改良人类品种，把他们新生的婴儿拿到市场上高价出卖。别里特兰愤怒地反抗主人的想法，一气之下扼死了主人。别里特兰因此被捕，受到审判，被判处死刑。流浪汉讲的故事就到这里。这时，牢门敞开了，一队士兵拿着大砍刀押着别里特兰走出来。他双手被缚，缓步而行，最后登上了绞刑台。按照惯例，临刑前他被允许讲几句话。他说：“你们可以杀死我，消灭我的肉体，但是我将永远活着……我并不孤独。乡村、城市都有像我一样生活的人。世上虽然还有狼存在，但这并不可怕。我已经从绞刑架上看到了曙光，跟在它后面的就是阳光和鸟鸣。” 这部喜剧以荒诞的故事和辛辣的讽刺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灭绝人性的残酷现实和资本家惨无人道的贪欲嘴脸。同时也令人信服地说明，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多么出色的人才都可能被埋没，甚至遭戕害。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