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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生术》到《三千年艳尸记》——H. R.哈葛德小说She的中译及其最初的冷遇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外国文学研究》(武汉 郝岚 参加讨论

作者简介:郝岚,文学博士,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目前从事西方小说与近代翻译研究
    内容提要:H.R.哈葛德是在中国近代被翻译的作品数量最多的外国作家之一,是新文学作家成长期关注的热门作家。本文追述与分析了哈葛德作品最初被译介到中国的状况。哈氏最具生命力的畅销作品She由曾广铨译为《长生术》连载于1898年《时务报》附编,三年后著名翻译家林纾将之译为《三千年艳尸记》。但是,这样一部在英语世界备受欢迎的作品在中国却反应平平,其原因包括该著首译刊载于一份政论性报纸;中国正是国难当头;两个译本都缺乏译者的导读等因素。
    关键词:哈葛德/《长生术》/《三千年艳尸记》


    哈葛德(Henry Rider Haggard,1856-1925)是晚清时期受到关注的“热门”作家,截止到1916年,他是在中国翻译的作品数量居第二位的作家,仅次于柯南·道尔。但对他作品的正面评价大多都来自后人的回忆①。其实他被晚清小说界了解,还是在1905年林纾译《伽茵小传》全译本引发的文坛公案之后。②
    虽然哈葛德小说翻译的功臣非林纾莫属(翻译的数量最多),但哈葛德被译介到中国的第一部小说是曾广铨翻译的《长生术》,就是哈葛德最为著名的作品之一She。《长生术》连载于1898年的《时务报》,原作者写的是“解佳”,即哈葛德。然而,这样一部在原语文学中生命力持久的作品③在中国却遭受了冷遇。
    
    

    H.赖德·哈葛德生于英格兰诺福克郡的布拉登汉(Bradenham,Norfolk),曾在非洲担任纳塔尔总督的秘书,1878年成为南非德兰土瓦省最高法院的书记员。后来他漫游了非洲和阿拉伯等地,对黑非洲祖鲁文化饶有兴趣。这些经历对于他日后创作小说帮助颇多。哈葛德一生共创作了68部作品,包括表现当代生活的作品、历史小说、非虚构类作品,以及众多的关乎非洲与异地冒险的故事,其中的冒险小说最为有名。他的多部畅销小说几乎都很快有了中译本,包括其成名作《所罗门王的宝藏》(King Solomon’s Mines,1885;林纾译为《钟乳髑髅》,1908)、代表作《她》(She,1886;曾广铨译为《长生术》,1898)、《阿霞》(Ayesha:The Return of She,1905,《她》的续篇,周桂笙译为《神女再世奇缘》,1905)和《阿伦·考特曼》(Allan Quatermain,1887,《所罗门王的宝藏》续篇;林琴南译为《斐洲烟水愁城录》,1905)等。
    哈葛德的冒险小说有一个核心模式:白人男性主人公,在某个虚拟的已失落的世界,完成一桩关乎道德意义的使命。这其中,既有冒险小说的特征,又营造了虚幻飘渺的世界。这些故事向前可以追溯到古老的史诗与神话,其中所暗含的基本道德幻想就是英雄赢得美人、勇气战胜死亡、正义打败邪恶。She描述一个青年利奥到非洲探询个人身世,想要解开祖先卡利克雷特的死亡之谜。在那里,他遇到了已经活了两千年的女王阿霞。阿霞说利奥是卡利克雷特转世,而且是她两千年来苦候的恋人。为了让情人跟她一样拥有永恒的生命,阿霞希望他也踏入永恒之火而得到永生。为了消除利奥的疑虑,阿霞像两千年前一样踏入火中,没想到这次永恒之火却让永不衰老的她迅速干枯萎缩,并最终夺走了她的生命。
    
    

    《长生术》连载于1898年《时务报》60—69期,最后一集刊登在《昌言报》第一期④。《时务报》共发行了69期,连载刊登了小说5篇⑤:其中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侦探故事4篇、哈葛德的小说1篇。《时务报》上刊载的这两位作家的翻译作品都是他们与中国读者的首次谋面,而且这两位通俗小说作家不久之后都成为中国近代最受读者欢迎的“大小说家”。
    《时务报》设“论说”、“谕折”,“京外近事”、“域外报译”等栏目,另附各地学规、章程等,内容几乎全都是关乎时务、新政、实学的。《长生术》归于“附编”栏目中,与之并列的都是“谕旨、奏章”栏、“英文译编”、“东文译编”等。从栏目归类来看,编译者本意是向国人介绍西方的新奇轶事,以应和办刊宗旨:“广译五洲近事,则阅者知全地大局与其强盛弱亡之故,而不至夜郎自大,眢井以译天地矣”(《时务报》第1册)。我们有理由怀疑《时务报》的编者根本就没有把这些翻译当作小说,或者是没有想让读者把它当作小说看。
    《长生术》是《时务报》这份政论性报纸上连载小说的最后一部,也是连载时间最长,字数最多的一部。与刊登在《时务报》上的4篇福尔摩斯故事没有署中译者姓名不同,《长生术》后写明:“英国解佳撰,湘乡曾广铨译”。从篇名看,“长生术”就是想突出它的奇闻轶事之感,这也是招揽读者的需要。
    《长生术》的译者曾广铨(1871-1940)生于同治十年1月26日江督署中,字靖彝,是曾纪鸿第四子抚给曾纪泽为嗣,曾国藩之孙。他精通英、法、德及满文。光绪十九年(1893)冬,晋升兵部员外郎,被派充驻英使馆参赞。《长生术》连载于《时务报》之时,曾广铨还在英国。这或许是他任职期间的游戏笔墨。不过这部作品并没有在中国引起多大反响。原因很多,包括曾广铨没有像时人风行的那样对这部作品进行解读,所以有的读者不解其妙,加上《时务报》的很多读者只是把作品当作域外奇闻来加以看待;而国难当头的国人对这个离奇的故事本身也缺乏兴趣。
    登载《长生术》以前,《时务报》上连载的福尔摩斯系列故事都是短篇。不过由于《时务报》不是文学刊物,没有过多版面留给小说,所以4部短篇小说也都以连载方式出现。而且这4篇福尔摩斯故事的中译只做到了每一部分的相对完整,并没有运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技巧来吸引急于了解结果的读者。与《时务报》上差强人意的福尔摩斯连载故事相比,曾广铨译文的连载具有更大的随意性,甚至连译文的相对完整性也没有做到,而是随刊物的版面大小随时中断叙述,留待下一期继续。例如第67册(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初一日)刊载小说的第22章只有两行内容,其中的一句话尚未说完就戛然而止,在10天以后(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十一日)出版的第68册上才续完。这已经影响了作品意思的表达。再如,《长生术》在第69册上刊载了小说的第27章的一多半内容,说到主人公一行从岩洞中终于脱身向回走,回程路途险峻,厉风戚戚。此时,“忽见一物飞来,将立我连头并足浑身盖住。余大惊,不知为何物。以手摸之,乃知为女主”。至此戛然而止。作品本应在随后出版的第70册继续连载,但是适逢《时务报》改名为《昌言报》。于是,曾广铨译的《长生术》的结尾部分是刊载于“另一份报纸”的第1册上。
    从连载篇幅看,《长生术》比此前连载福尔摩斯故事所占版面要多,而且基本固定,每期都是正好三个页码。正因为版面固定,《长生术》几乎每一期的结尾都是不完整的半句话。考虑到曾广铨此时正在英国,估计是他将译稿全部寄回,由编辑决定连载的分割,因此没有很好规划。而《时务报》前几期刊登的福尔摩斯故事的译者本人也是编者,可以随刊随译,能从文字上斟酌,从篇幅上规划,让每一部分故事相对完整。
    曾广铨的译文仍然保留了哈葛德小说的章节数目,但翻译的只是一个故事梗概,每一章都基本保持在800字左右。这样的处理方式既可能是出于版面的限制,也表现了对西方小说的随意性认识——本来就是在一份谈时务的报纸上作为一个附录,细节部分大可不必认真,只是将它作为一个奇谈怪想,当成是给读者的调味剂。
    
    

    1901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林纾译哈葛德的She,名曰《三千年艳尸记》,分上下卷出版,封面注明“[英]哈葛德著,闽县林纾、长乐曾宗巩同译”。后收入“林译小说丛书第39编”,按“神怪小说”分类;后又收入《说部丛书》,由上海商务印书馆1915年8月出版。该译本的特殊之处在于,书前后没有林译小说常常带有的微言大义式的序或者跋,这也大大限制了读者领会这一神怪小说的意义。
    林纾译《三千年艳尸记》与曾广铨译的《长生术》相隔三年,但没有明显证据表明林译受了曾译的影响。相对曾译而言,林纾的译本全面、准确得多。不仅保留了诸多细节,而且文字流畅跌宕,营造了神秘的气氛。
    英文原著中的第一人称叙述,无论是《长生术》,还是《三千年艳尸记》都做了中国式处理——添加了叙述者的名字。如“佳”(解佳,即“哈葛德”)或者“何礼”。曾氏译本中第一章开头:“二十年前,礼在书院作夜工课。因试期在即,颇有自负之心,发愤为雄,用心良苦。惟所恨者,余相貌为天下之奇丑。”这里的“礼”就是主人公之一,主要叙述者“何礼”。同时,行文中又用了“余”。用这样的方式拉近了中国读者与西方小说中常见的第一人称叙事之间的距离,可以减少中国读者的阅读困扰,分得清“小引”中的“余”是指作者“解佳”;正文中的“余”是指叙述者“何礼”。
    原文中第二章的一句“at twenty-one he took his degree-a respectable degree,but not a very high one”被曾广铨译为“二十一岁考取举人”(60册)。而林译则细致得多:“直至于二十一岁,已得学位,虽非尊贵,然已动人”⑥。根本不懂外文的林纾也许无法准确理解degree,但是时任英使馆参赞的曾广铨把degree翻译成“举人”,这显然是出于照顾19世纪末中国读者的心理的需要。虽然有些可笑,但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但是,从总体看来,倒是不通原文的林译在“信”与“达”上更胜一筹。
    哈葛德小说流行于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初,正是在这个时间段,中国开始将眼光投向西方。如果说,中国晚清的“新小说界”出于求“新”的目的,恰当地译介了哈葛德的She,但是,这部英国当时的畅销小说却出现在一个不恰当的地点——首译阴错阳差地刊载在一张严肃的政论性报纸上;不恰当的时间——中国国势衰微民族危亡之时。而且,无论是曾广铨译本还是林纾译本,都缺少了译者的导读。因此,哈葛德在近代中国的声望并没有凭借其名作She建立起来,他的成名还要等到林译全本的《迦茵小传》之后。


    注释:
    

    ①例如,周作人曾回忆与鲁迅同读林译哈葛德小说的情景。参见周启明:《鲁迅与清末文坛》(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57年);再如,毕树棠:“科南道尔与哈葛德”,载《人世间》创刊号,1939年8月。
    ②参见拙文“被道德僭越的爱情——林译言情小说《巴黎茶花女遗事》和《迦茵小传》的接受”,《天津师范大学学报》6(2003):64-69。
    ③据不完全统计,《所罗门的宝藏》现存至少29个英文版本,《她》也有18个版本。两者至少都有8次被搬上银幕。See Henry Rider Haggard,“Introduction.” King Solomon’s Mines,Oxford UP,1989.Ⅸ.
    ④《时务报》后期内部出现了分歧,69期以后改名为《昌言报》。《昌言报》第一期注明“续《时务报》第六十九册”,前后衔接不误。1898年11月19日,《昌言报》第十期刊登了禁报刊之谕后,随之休刊。本文引用的《长生术》均出自《时务报》(上海:时务报馆,1898年)。以下只随文注明出处册数,不再一一说明。
    ⑤未含刊载在《时务报》第1期上的“英包探访喀迭先生奇案”一文,此文的源本不明。
    ⑥参见林纾:《三千年艳尸记》(上海:商务印书馆,1901年)20。
    

责任编辑:张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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