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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名的踪迹(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现代中国文化与文学》 吴晓东 参加讨论

    废名的诗与小说有相得益彰的地方,都表现出哲理的冥想的特征。其诗歌中也每每有出尘之想。1927年废名卜居北京西山,从此开始长达五年的半隐居式的生活,其生活情境在《莫须有先生传》中可以略窥一斑。同时,废名也集中创作了一批新诗,诗中经常出现的,也正是一些“遗世”、“禅定”、“隐逸”等绝尘脱俗的意象。深山中禅定的形象,也堪称是废名的自画像,正如废名在这一时期创作的一首诗《灯》的开头一句所写,“人都说我是深山隐者”。又如这首《泪落》:
    我佩着一个女郎之爱
    慕嫦娥之奔月,
    认得这是顶高地方一棵最大树,
    我就倚了这棵树
    作我一日之休歇,
    我一看这大概不算人间,
    徒鸟兽之迹,
    我骄傲于我真做了人间一桩高贵事业,
    于是我大概是在那深山里禅定,
    诗人“慕嫦娥之奔月”,结果到了一处出离人间、只有鸟兽出没的“顶高地方”,并把这种“深山里禅定”视为“人间一桩高贵事业”。诗人自我设想的形象,正是这种“深山里禅定”的形象,一如朱光潜当年评论《桥》时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参禅悟道的废名先生”(14)。朱光潜也正是从“禅”的角度论及废名的诗歌:“废名先生的诗不容易懂,但是懂得之后,你也许更惊叹它真好。有些诗可以从文字本身去了解,有些诗非先了解作者不可。废名先生富敏感的苦思,有禅家道人的风味。他的诗有一个深玄的背景,难懂的是背景。”(15)这个“深玄的背景”,或许正是禅悟的背景、理趣的背景,它同时也构成了理解《莫须有先生传》和《桥》的背景:“《桥》愈写到后面,人物愈老成,戏剧的成分愈减少,而抒情诗的成分愈增加,理趣也愈浓厚。”(16)这种“理趣”的追求发展到诗歌创作中,就有了“深山里禅定”的诗人形象。而且,这种“禅家道人的风味”在诗中不仅仅体现为深玄的背景,它构成了诗歌的总体氛围,透露着诗人的审美理想,同时又具体地制约着诗中所选择的意象。
    废名小说《桥》中的出世情调和彼岸色彩在他的诗中也得到了更充分的印证,体现为作者对一个梦幻般的想象世界的营造:“时间如明镜,/微笑死生”(《无题》),“余有身而有影,/亦如莲花亦如镜”(《莲花》),“太阳说,/‘我把地上画了花。’他画了一地影子”(《太阳》),“梦中我画得一个太阳,/人间的影子我想我将不恐怖,/一切在一个光明底下,/人间的光明也是一个梦”(《梦中》),“我见那一点红,/我就想到颜料,/它不知从那里画一个生命?/我又想那秋水,/我想它怎么会明一个发影?”(《秋水》)这些诗每一首孤立地看,都似乎很费解,但放在一起观照,诗中的“镜”、“影”、“梦”、“画”、“秋水”等等,就在总体上编织成了一个“镜花水月”的幻美世界,一个理念化的乌托邦的存在。用周作人评价废名小说《桃园》的话来说,即是“梦想的幻景的写象”(17)。从这个意义上说,废名的诗歌语言,是一种幻象语言。在一系列幻美的意象背后,一个幻象世界应运而生。到了1936年创作的《十二月十九夜》中,这个幻美的世界更臻佳境:
    深夜一支灯,
    若高山流水,
    有身外之海。
    星之空是鸟林,
    是花,是鱼,
    是天上的梦,
    海是夜的镜子。
    思想是一个美人,
    炉火是墙上的树影,
    是冬夜的声音。
    这首诗堪称“意象的集大成”,诗中几乎所有的意象都是具体可感的,可以在现实世界中找到对应的美好事物,然而被废名串联在一起,总体上却给人一种非现实化的虚幻感,似乎成为一个废名参禅悟道的观念的世界。一系列现实化的意象最终指向的却并非实在界,而是一个想象界,给人以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缥缈感。所以,香港文学史家司马长风称这首诗“洋溢着凄清夺魂之美”(18)。诗人所表现出来的,正是这种编织幻美世界的诗艺技巧。
    从营造幻象以及观念世界的角度总体上理解废名的诗作,可能不失为一条路子,并且有可能把握到废名对中国现代诗歌史的特出贡献。倘若单从诗歌体式上讲,废名诗歌的不足还是比较显见的。卞之琳的评价最为到位:“他的分行新诗里也自有些吉光片羽,思路难辨,层次欠明,他的诗语言上古今甚至中外杂陈,未能化古化欧,多数场合佶屈聱牙,读来不顺,更少作为诗,尽管是自由诗,所应有的节奏感和旋律感。”(19)尤其是废名的诗歌语言过于散文化、白话化,打磨不够,有时尚不及小说语言精练,则是更明显的缺失。除却上述不足,废名诗歌独特的品质却是他人无法贡献的。这种特出之处可能正在于他为现代诗坛提供了一种观念诗,一种令人有出尘之思的幻象诗,一种读者必须借助禅悟功夫才能理解其深玄奥义的理趣诗。
    朱光潜在评价废名的小说《桥》时曾这样说:“‘理趣’没有使《桥》倾颓,因为它幸好没有成为‘理障’,因为它融化在美妙的意象和高华简练的文字里面。”(20)“理趣”之所以没有使《桥》“倾颓”,可能不仅仅因为“它融化在美妙的意象和高华简练的文字里面”,更因为《桥》在读者期待视野中毕竟是小说,是“小说性”制约了“理趣”,使它没有极端化。那么,在废名更为纯粹的观念诗中,“理趣”有没有成为把更多的读者挡在门外的“理障”呢?这恐怕是废名诗歌值得思索的另一个问题。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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