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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杂感”文体的确立与文学观念的变迁(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汉语言文学研究》2014年 王晨辰 参加讨论

    二、鲁迅论战文的产生
    1925年杨荫榆出任女师大校长,她的一系列行为很快引起了学生的不满,于是引发“女师大风潮”。鲁迅公开支持学生的反对运动,陈西滢在《现代评论》上开辟“闲话”专栏,对“女师大事件”表达了与鲁迅不同的态度。鲁迅与“现代评论”派的笔战开始。他收在《华盖集》中的论战文都是与“现代评论”的交锋之作,包括《“碰壁”之后》、《并非闲话》、《我的“籍”和“系”》、《咬文嚼字》(三)、《“碰壁”之余》、《并非闲话》(二)、《十四年的“读经”》、《并非闲话》(三)、《我观北大》、《碎话》、《“公理”的把戏》、《这回是“多数”的把戏》。
    《我的“籍”和“系”》可以看出论战文与“漫谈”体的关联。文章从中国人引经据典的妙法说起,笔法与其他的“杂感”相同,用“至于近事呢,勿谈为佳,否则连你的籍贯也许会使你由可‘尊敬’而变为‘可惜’的”(13)引出论辩事由。下一段岔开一笔,转而写到宋人不准南人做宰相一事,“至于‘某籍’人说不得话,却是我近来的新发见。”(14)转回话题,之后开始摘录引用陈西滢的原话:
    于是乎我说话了,不料陈西滢先生早已常常听到一种“流言”,那大致是“女师大的风潮,有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势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动”。现在我一说话,恰巧化“暗”为“明”,就使这常常听到流言的西滢先生代为“可惜”,虽然他存心忠厚,“自然还是不信平素所很尊敬的人会暗中挑剔风潮”;无奈“流言”却“更加传布得厉害了”,这怎不使人“怀疑”呢?自然是难怪的。(15)
    句子之间的关联词很多,并且以转折词为主。如“不料”、“恰巧”、“虽然”、“无奈”、“怎不”,最后用“自然”,在语义上迂回而来。
    后面两段围绕“我”的“籍”和“系”展开,接着引出对“挑剔讽刺”这一批评的辩驳,“何以一有流言,我就得沉默,否则立刻犯了嫌疑,至于使和我毫不相干的人如西滢先生者也来代为‘可惜’呢?”(16)与之前的“现在我一说话”相呼应。再由此想到古代关于“流言”的“鬼格言”,接着有一段关于“尊敬”的议论,文章的中心论题出现于结尾处:“然而无论如何,‘流言’总不能吓哑我的嘴……”(17)
    这样的论战文章在写法上与其他的“杂感”相差无几,不同处在于,论敌的话引出感想或者成为表达观点的材料,并用论敌惯用的词语充当句子成分。文章各部分之间转折虽多,仍互相呼应,其间有引经据典之处,亦有直接的议论,有岔开一笔的写法,亦有属文连类的自然联想,不过各部分大致围绕中心议题展开。
    《并非闲话》是一篇更复杂的论战文。文章开头即说明写作的缘起:女师大学潮后,“我”与“现代评论”的反应不同。之后引用了一段“要紧”的“闲话”,对此,鲁迅先说陈西滢有“超妙的识见”,因为相信“流言”与不查籍贯。这里的辩驳主要在“语言”使用的层面。接着对陈西滢以“偏袒一方”为“可惜”一事作出解释,之后突然一转:“可惜的是西滢先生虽说‘还是不信’,却已为我辈‘可惜’,足见流言之易于惑人,无怪常有人用作武器。”(18)转到“流言”的话题。
    之后转向驳斥陈西滢的另一条说法,即把学校比作“臭茅厕”,鲁迅抓住这个论断中包含着的“饭店开会”和“把守校门”两件事的时间先后问题,认为陈西滢的说法违背了事实,可以看成是“偏袒”。然后绕回到“偏袒”二字上:
    其实,“偏袒”两字,因我适值选得不大堂皇,所以使人厌观,倘用别的字,便会大大的两样。况且,即使是自以为公平的批评家,“偏袒”也在所不免的,譬如和校长同籍贯,或是好朋友,或是换帖兄弟,或是叨过酒饭,每不免于不知不觉间有所“偏袒”。这也算人情之常,不足深怪;但当侃侃而谈之际,那自然也许流露出来。然而也没有什么要紧,局外人那里会知道这许多底细呢,无伤大体的。(19)
    虽由“偏袒”一词引出中国“人情”的议论,但锋芒处处暗指陈西滢和杨荫榆等人。之后谈到解决学校风潮的办法:先关闭饭店。最后又一转:“但是,世上虽然有斩钉截铁的办法,却很少见有敢负责任的宣言。”又是一通社会批评。
    鲁迅在文中发挥了“杂感”中常用的“咬文嚼字”的写法,将对方话语中的“关键词”作出抽离语境的理解,以证其言辞不通或自相矛盾,进而认为其用心险恶。《并非闲话》中有一段:
    可惜的是西滢先生虽说“还是不信”,却已为我辈“可惜”,足见谎言之易于感人,无怪常有人用作武器。但在我,却直到看见这《闲话》之后,才知道西滢先生们原来“常常”听到这样的流言,并且和我偶尔听到的都不对。可见流言也有种种,某种流言,大抵是奔凑到某种耳朵,写出在某种笔下的。(20)
    此段围绕“流言”引发议论,说明陈西滢等辈对待“流言”的别有用心,并揭示出“还是不信”、“可惜”、“常常”等修辞的虚假性。
    这篇文章由论敌的论断起,指出其中的用词错误以及事实错误。鲁迅有时会因为词语上的联想而岔开议论,议论的方式则与其他“杂感”相同,不同在于议论的机锋暗指具体讽刺对象。他喜欢寻找对方在措辞上的漏洞,在短暂的议论以及辩驳之后,往往又会回到对方的其他说法上,再次辩论。鲁迅主要是抓住对方语言上的问题,一般不深究其背后的逻辑。由于对方不同的言论在“文字”上有所关联,鲁迅在议论的时候往往将相关的内容联系起来一起讽刺。文章有一些关键的词语贯穿始终,但没有中心论题,谈到哪里就到哪里。这样的文章缠绕在“文字”之间,兜兜转转,“抒情释愤”。
    关于卷入这场笔战的原因,他的说法是:“我自己也知道,在中国,我的笔要算较为尖刻的,说话有时也不留情面。但我又知道人们怎样地用了公理正义的美名,正人君子的徽号,温良敦厚的假脸,流言公论的武器,吞吐曲折的文字,行私利己,使无刀无笔的弱者不得喘息。”(21)这里的意思是,“正人君子”们把“公理”、“正义”等宏大的词语作为压迫对方的手段,这些名词内含着道德优势,但只是虚假的“面具”,用来压制对方,构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强权”。鲁迅写作论战文就要揭去对方的“面具”,“使麒麟皮下露出马脚”。他在《华盖集续编·小引》中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你要那样,我偏要这样是有的;偏不遵命,偏不磕头是有的;偏要在庄严高尚的假面上拨它一拨也是有的,此外却毫无什么大举。”(22)反对“遵命文学”和“庄严高尚的假面”,都可以见出他反抗由文字形成的各种形式的“强权”。
    鲁迅也承认有“执滞于小事情的脾气”。“李四光教授先劝我‘十年读书十年养气’,还一句绅士话罢:盛意可感。书是读过的,不止十年,气也养过的,不到十年,可是读也读不好,养也养不好。”(23)。他在《无花的蔷薇》中更明确地表达了这一点:“其实呢,被毁则报,被誉则默,正是人情之常。谁能说人的左颊既受爱人接吻而不作一声,就得援此为例,必须默默地将右颊给仇人咬一口呢?”(24)鲁迅论战文中体现出来的“被毁则报”的“人情之常”,有时不免带有些许偏执与激愤。
    相比于从逻辑上“平正公允”地攻击对方,鲁迅更习惯于展开语言攻势,以自己的言语系统直接攻击对方的言语系统。对方的言语系统被他视为需要揭去的“绅士”的面具,以此露出“本相”。这样的文章写出来自然是嬉笑怒骂、酣畅淋漓,但由于其主要作用于对方的语言与人格,未能触动立论的根基,辩论的实际效果恐未必佳。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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