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外的励志典范 古典诗歌艺术长久以来是承担着一部分教化功能的,许多忠孝仁义的要求因为在古典诗词中被艺术化,从而得到了更好的宣传效果。在这其中,有一脉励志的诗歌传统始终绵延不绝,时至今日,中学生关于理想的作文中依然常常出现“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样的句子。而进入新诗的历史阶段中,这一传统虽未中断却已风光不再,尤其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的朦胧诗潮及之后的诗歌创作风尚,都在有意识地摆脱这一传统,非但不追求励志,并且厌恶教育他人的口吻。这是新诗发展中比较正常的现象,也与思想高压结束后人们普遍的精神状态互为表里。 但是,读者的审美心理需求毕竟是多种多样的。他们当然需要那些或典雅、或深刻、或激越的诗歌来陶冶情操或发泄情绪,甚至需要读一些晦涩难懂的诗来提高审美格调,上世纪80年代以来诗坛的百花齐放也证明了诸多诗歌形态共同存在的必要性。而在新诗整体的格局中,汪国真的诗歌较为特别,它是这个时代越来越少有的励志诗歌的典范,这种诗歌也被读者大量需要。当然,这种稀少并不是诗歌变化进程中的缺失,而是大众审美趋向自然选择的结果。相比于上世纪90年代汪国真诗歌的风靡,近年来读者对于汪国真诗歌的态度已有不小的转变。这一方面是因为汪国真近年来诗歌创作数量大幅减少,也少有脍炙人口的作品,读者们能够记住和想起的依然是他二十多年前的那些诗句,年轻读者则更倾向于把汪国真当成文化名人或者书画家,而忽略其曾经的诗人身份;另一方面,近年来诗歌创作总体上相对乏力,诗坛的喧嚣和热闹往往来自于接连不断的诗歌事件,其中一些事件无关创作和艺术却颇有闹剧炒作的成分,导致诗歌受众面的减小,大众对于诗歌关注度降低。汪国真诗歌在读者面前的“失宠”,只是诗歌边缘化趋势中并不起眼的现象之一。 即便如此,说汪国真诗歌激励了一代人依然是有根据的,并且更值得珍视:其一,汪国真诗歌的“青春”特质定位十分准确,像《热爱生命》《山高路远》《嫁给幸福》《如果生活不够慷慨》这些代表性作品,都指明是写给青年人的。他的诗歌总能聚焦在青年的人生选择问题上,用直白明晰的方式传达人生的感悟,青年人也的确总能从中体会到对未来的希望。而且通过对读者年龄属性的心里预设,汪国真诗歌能让读者有“重获”青春的感觉,无论是否青春正好,读到他的诗句时即会感受到未来的可期从而调整心态。其二,汪国真诗歌多以“我”作为抒情主人公,用自身切实的人生感受激励他人,它不以“过来人”的口气教训读者,而是刻意与读者拉近距离,更像是在与读者探讨人生,所以更易于接受。其三,汪国真诗歌很少用典,也不去树立什么“典型”,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抒情和说理的生硬,也使它讲的道理不容易被时代淘汰。正由于几个原因的聚合,读者阅读汪国真诗歌的体验往往是与自身境遇相匹配的,在生活一帆风顺时,也许很少有人会想起汪国真和他的诗句,但如果在遭遇不幸或不公时,他的某一句诗或许就可以启动读者的心理防御机制,从而在现实生活中选择乐观豁达的处事方式。汪国真诗歌所带来的激励效应,虽然并非普遍的审美需求,但在特定的环境和心境中,依然能够满足一部分人特殊的心理需求。 无论汪国真是否如他自己所说是用真实感受在写诗,但在励志诗的领域,读者也很难记住汪国真之外其他的名字,他的很多励志诗句已成为网络自媒体中常被引用的名言警句。或许上世纪90年代后期不少诗人不再写诗,就是因为在这样一种写作范式框架内,难以再寻找到超越的可能。所以即便是整体艺术水准和格调不无瑕疵,汪国真在“类型诗歌”领域的成绩和努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