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孤独与拥有不止一个灵魂:孤独主题的两般景象 孤独是海子诗歌除了爱和死以外最重要的主题,也是另一个贯穿其全部诗歌履历的主题,就其在海子诗歌中的重要性而言,远远超过另一重要的青春主题。海子早期诗歌追随江河、杨炼的史诗,其主题集中于对农耕文明和自然诗意的咏歌和文化寻根,虽然表达上已显示出个人特质,但主题的个人色彩却不明显。海子诗歌主题上个人特质的最早表现,开始于孤独主题在自然和农耕咏歌中的侵入,这一侵入使得海子诗歌在主题层面突破了寻根诗的文化围城,同时开创了海子个人化的表达领域。 实际上,在海子的创作履历上,孤独主题的出现要早于情爱和死亡主题。它最早出现于组诗《燕子与蛇》中的一首《手》:“离开劳动/和爱情,我的手/变成自我安慰的狗/这两只狗/一样的/孤独/在我脸上摸索/擦掉眼泪/这是不是我的狗/是不是我最后的家乡的狗?”用手来表达孤独的心理主题也许不算海子的发明,但把手比喻为自我安慰的狗,却充分显示了海子独特的感受性和诗意地处理经验的能力。以狗喻手中有自我爱怜,更有对孤独的强烈指示——这是一种连狗的陪伴也没有的孤独。所以,诗人只好把自己的手想象成“最后的家乡的狗”来安慰自己。这首诗蕴藉而昭著地写出了少年海子在异乡的孤独体验。 《孤独的东方人》是一首叙述视角独特的诗,它以月亮的口吻谈论东方人的孤独,实际上把月亮和东方人视为一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却共有一种孤独。月亮和孤独的东方人想象爱人“像一片叶子完整地藏在树上”,想象孩子“是落入怀中的阳光”,然而“几番追逐之后”,终于还是“爱情远遁心中”,“我在树下和夜晚对面而坐”。这是少年人向往爱情的孤独,却透出一种沧桑以至苍老的心态。海子早期诗歌中,最淋漓尽致地抒发孤独主题的还数《在昌平的孤独》: 孤独是一只鱼筐 是鱼筐中的泉水 放在泉水中 孤独是泉水中睡着的鹿王 梦见的猎鹿人 就是那用鱼筐提水的人 以及其他的孤独 是柏舟中的两个儿子 和所有女儿,围着桑麻 在爱情中失败 他们是鱼筐中的火苗 拉到岸上还是一只鱼筐 孤独不可言说 这首诗在收入海子、西川的诗合集《麦地之瓮》时,题为“鱼筐”(词句也有不同,这里采用的是《麦地之瓮》的文本),大概诗人嫌这标题还不够显豁,后来直接改为“在昌平的孤独”。这一改动限制了读者对诗意的理解,在艺术上并不见得成功,但却传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诗人对自己在昌平的孤独状态确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泉水中的鱼筐和泉水各自隔离,各自孤独,就像鹿王和猎人各自隔绝而孤独。鹿王和猎人的比喻,以及“柏舟中的两个儿子”“在爱情中失败”的暗示,说明海子在此抒发的孤独和情爱有关。但这一关系中的奇妙之处在于,鹿王和猎人的相遇,不是孤独的化解,而是死亡。 此后,海子的孤独主题大致沿着三个方向展开:一是和情爱主题相联系,表现爱中的孤独;二是和写作主题相联系,探讨孤独和写作、和诗歌的关系;三是和远方主题相联系,阐发孤独和远方的关系。其实,这也是克服孤独的三种可能选择。然而,在三个方向上海子都未能抵达对孤独的克服,反而加深、强化了孤独的体验。 《打钟》是海子诗中孤独主题与情爱主题最早的合题之作。事实上,海子早期的情诗都有一种封闭倾向,透露着诗人内心的焦虑——即使在情意浓密的时刻,诗人的孤独也一如既往。正如他在《但是水、水》的“代后记”中所写的:“另一个人……她给我带来了更多的孤独。……河流本身,和男人的本质一样,是孤独而寂寞的。”[14]把孤独视为男人的本质,实际上是诗人自身心理定势的一种映出,同时也证明诗人始终未能拥有一种可以彻底交托自身的爱情。在《太阳断头篇》中,我们看到正是爱情把人引向孤独的深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第一次抱起被血碰伤的月亮/相遇的时刻到了/她属于我了/属于我了/永远/把我引入孤独的深渊。”“第一次抱起被血碰伤的月亮”显然是性爱的隐喻,然而这里的性爱中却没有理解,只有更深的孤独。单向的爱情让孤独变得更加难以承受:“你的头发垂下像黑夜/我是黑夜中孤独的僧侣。”(《无名的野花》)在《七月不远》中,海子写道:“青海湖上/我的孤独如天堂的马匹”——这还是因爱而生的孤独。因此,诗人请求青海湖帮助熄灭他的爱情。但是,苍茫的湖水却不能熄灭已经在另一人心中死去的爱情。在《太阳和野花》中,海子这样写:“太阳是他自己的头/野花是她自己的诗。”这是各怀心思的太阳和野花。诗人希望有朝一日太阳和野花能够共有一颗心,那时候,“太阳是野花的头/野花是太阳的诗”。然而,梦想难以成真,诗人只能在期待中“写一首孤独而绝望的诗歌/死亡的诗歌”。在同一首诗中,他还说:“一群鸟比一只鸟更加孤独。”在心上人移居大洋彼岸之后,海子把太平洋作为倾诉对象,写了多首献给太平洋的诗。他把太平洋当作自己的新娘:“我的婚礼染红太平洋/我的新娘是太平洋/连亚洲也是我悲伤而平静的新娘/你自己的血染红你内部孤独的天空//上帝悲伤的新娘,你自己的血染红/天空,你内部孤独的海洋/你美丽的头发/像太平洋的黄昏。”(《献给太平洋》)太平洋的内部是孤独的天空,天空内部是孤独的海洋,这种同义反复中涌起的是孤独洪波和孤独长涌。 爱情不能克服孤独,诗人转而把克服孤独的希望寄托于远方。这是诗人一生中多次远游,浪迹天涯的原因,他希望远方能帮助他恢复爱情的创伤,走出无法忍受的孤独。然而,远方回报他的是“一无所有”和“更加孤独”: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远方啊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海子《远方》) 西藏,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没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 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 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他说:在这一千年里我只热爱我自己 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 没有任何泪水使我变成花朵 没有任何国王使我变成王座 (海子《西藏》) 海子把克服孤独的最后希望寄托在诗歌事业上,诗人试图从中找到治疗孤独的药方。这在文学上有着久远“知音”传统的中国,本来是最正当的选择。海子开始也对此寄予厚望。在他为自己最早的自印诗集《小站》所写的后记中,海子引用了惠特曼的诗句:“陌生人哟,假使你偶然走过我身边并愿意和我说话,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我又为什么不和你说话呢?”他说:“我期望着理解和交流。……对宽容我的我回报以宽容。对伸出手臂的我同样伸出手臂,因为对话是人性最美好的姿势。”[5]然而,诗歌虽然为他找到了骆一禾、西川这样的朋友,却并不能消除他的孤独。海子的诗歌选择在同时代诗人中没有得到充分认同,甚至因为“搞新浪漫主义”和“写长诗”同时受到官方和先锋诗坛的批判。诗歌界的人际踩踏则使他备受伤害。[6]他的诗歌理想,就是与他的朋友骆一禾、西川等人也有很大区别。因此,海子在诗歌事业上同样深感孤独:“我孤独一人/没有先行者没有后来人/……/让我独自走向赤道。/让我独自度过一生。”(《太阳诗剧》)他把自己想象为孤独的诗歌皇帝,只能高处不胜寒地享受自己的孤独:“当众人齐集河畔高声歌唱生活/我定会孤独返回空无一人的山峦”(《汉俳诗歌皇帝》),“两半血红的月亮抱在一起/那是诗人孤独的王座。”(《黎明和黄昏》) 通过爱情、诗歌和远方克服孤独的努力都归于失败。在这样的情形下,诗人宣称放弃事业和爱情,坦然接受孤独的命运:“你要把事业留给兄弟留给战友/你要把爱情留给姐妹留给爱人/你要把孤独留给海子留给自己。”(《为什么你不生活在沙漠上》)他甚至反其意地把孤独和幸福联系在一起,把它视为积极的心理体验:“孤独是唯一的幸福。”(《太阳断头篇葬礼之歌》)沿着这个方向,海子走向了最彻底的封闭和最彻底的孤独。这就是石头的形象所披露的内心秘密:“我没有一扇门通向石头的外面/我就是石头,我就是我自己的孤独。”(《弑》第一幕第五场)这是海子后期诗歌中到处堆砌着石头的原因。海子诗歌履历的一种写法,就是从活泼流动、亲润万物的水走向紧抱自身、完全封闭的石头的过程。这也是爱和生命在海子诗歌中逐渐耗尽的过程。 孤独主题在骆一禾诗歌中展开的方式,与海子的诗歌完全两样。孤独作为主题进入骆一禾诗歌,最早是在1984年的《滔滔北中国》,此诗的第二部分的标题即为“孤独”。诗中说:“黄昏里/没有什么在死去/那洞穴似的声音还能感召谁呢/如果龙不肯放过幸福/我们就此孤独/也不为它哀号而凶残/佩金络子的马儿到远处去了/卧龙的山莽莽苍苍不使人向往。”我们看到,“孤独”作为诗歌主题,在骆一禾的诗里它从开始出现就是一个反思的对象,而非仅仅停留在情感和心理体验的范畴。在骆一禾看来,孤独是爱的反题,它使人与人彼此隔绝,自限于自我的小天地。从个人角度来说,它将使人们失去成长的机会;从民族、文化和文明角度而言,它将褫夺一个民族、一种文化和一个文明自新的可能。因此,在骆一禾看来,突破孤独的状态,走向理解和爱,正是诗人与诗的目标。骆一禾很早就对当代诗歌中“孤独”的泛滥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他说:“写诗像气功师一样‘轻松’或闹个‘孤独’的不二法门,把其他切除,是能力的抽缩变简”(《艺术思维中的惯性》),“对于自我极度自大造成的孤独的过度玩味,这种玩味正揭示了自我的装饰性风度。把孤独当作上帝以修饰自己,到处可以见到一群人在六层或十二层的楼上,将这个话题当作每日的一项嚼谷,在一批新诗里充满了这种自大的夸饰造成的细细的咬啮声。我并不是一概地反对描写自我与孤独的两个母题,而是说,不可忘记在十二层楼上嚼谷的时候,首先要看看自己与地面相去的距离,它与其说是一个题目,不如说是一种促使我们去写作的压力。”(《美神》) 可见,骆一禾一开始就把那种夸饰性的孤独视为盲目自大、与世隔绝造成的一种心理症候。与海子试图通过情爱、诗歌和远方寻求克服孤独的路径不同,骆一禾通过打破隔绝,广大自己的生命来克服孤独。他说:“我时时听见/人类中传道:孤独/绿色和声音是与地层和鼎力对应/不能广大的孤独,孤独便毫无生命。”(《大海第十一歌新生》)对骆一禾来说,生命是一个大于我的存在,“我”只有把自己献给这个更大的存在,才能获得自身存在的意义。因此,“我”的生命关联着世上的一切生命。孤独所具有的自闭、自满和自大心态正是他所严加拒斥的。他说:“他从未与我无关”(《塔》),“这是我所行的/为我成为一个赤子/也是一个与我无关的人”(《漫游时代》)。成为“一个与我无关的人”,就是走向世界,与大生命全体融会沟通。这样,即使在只身一人的时刻,诗人也会感到自己与另一些隐身的人、另一些灵魂在一起: 当年我只身一人跋涉 我只身一人渡河 石头飘过面颊 向天空挥出水滴,有一些面颊 在空中默不作声 (骆一禾《渡河》) 事实上,人每时每刻都与其他的灵魂在一起。我们来到此时此地,并非全靠自己的力量。我们眼前的道路、桥梁、渡船,都是其他灵魂在场的证据,它们是另外的人们伸向我们的手臂,是他们向我们挥出的水滴,也是他们对我们的祝福。自闭的孤独无视众多灵魂的在场,而使自己隔绝于世界,实在是一种不恰当的自大。孤独最坏的地方就在于使我们变得冷漠,对世界和他人漠不关心,把自我的心智一角当作整个世界。那么,所谓孤独其实是精神的萎缩和作茧自缚。这样的状态就是生命的冷冻。这冷冻的生命要联通于世界,前提是解冻。在骆一禾看来,解冻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燃烧”。只有“燃烧”能为解冻提供足够的热量,也只有“燃烧”才能融化“孤独”自造的坚冰: 于是我垂直击穿百代 于是我彻底燃烧了 正是在那片雪亮晶莹的大天空里 那寥廓而稀薄的蓝色长天 斜对着太阳 有一群黑白相间的物体宽敞地飞过 挥舞着翅膀 连翩地升高 (骆一禾《灵魂》) 这正是骆一禾钟情“燃烧”的原因。对于“燃烧”的情状,骆一禾在诗论中有更直接明晰的表达:“仿佛在燃烧之中,我看到历史挥动幽暗的翅膀掠过了许多世纪,那些生者与死者的鬼魂,拉长了自己的身体,拉长了满身的水滴,手捧着他们的千条火焰,迈着永生的步子,挨次汹涌地走过我的身体、我的思致、我的面颊:李白、陶渊明、叶芝、惠特曼、瓦雷里……不论他们是贬谪的仙人,是教徒,是隐士,是神秘者,是曼哈顿的儿子,或者像河马一样来自被称为Linbo的监狱,他们都把自己作为‘无名’整个注入了诗章。”(《美神》)诗人认为每一个体都是这一心脏连成的弦索上的一环。这弦索从时间上贯穿古今,从空间上纵横五洲,把生者与生者,死者与生者,把李白、陶渊明、叶芝、惠特曼、瓦雷里……和“我”联系在一起。从灵魂的视野来考察,没有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没有什么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灵魂永远与灵魂在一起。因此,骆一禾认为,真正的人不止拥有一个灵魂。他在给友人的信中说:“即使在我感到停顿的时候,我仍然感到我在继续,这就是朋友对我最重要的意义。这得以使我不是只有一个灵魂。”[7]骆一禾在诗里一再发挥这一思想: 我正在长久地凝望着你 一个灵魂的世界 绵长而黝暗 一个人绝不是只有一个灵魂 (骆一禾《黄昏(二)》) 对于息息相通的灵魂 死者对于生者 必定灵魂附体 只有一个灵魂,不能称为活着 (骆一禾《零雨其濛:纪念两个故人》) 如果我活得很久 就会吸附很多灵魂导者 只有一个灵魂的人 我不能称之为具有灵魂 就在北极星很大的节日里 我们已共存日久 (骆一禾《大海》第二歌) 生命就广大于这样一种共存的意识。我以为,这一意识正是骆一禾诗歌气质最突出的特征和标志。在骆一禾看来,诗歌是天下的公器,并不是个人的名山事业;诗歌的目标是“真正地为他的民族谋求真理”,而不以追求个人不朽为标的。骆一禾在他的诗歌编辑生涯中所以能把不同地域、不同主张、不同派别的诗人为新生的事业聚于一堂,正是出于这一诗歌为公的信念。 在骆一禾“愿尽知世界”的远游中,也有感到孤独的时刻。他说:“当你在长途之上/你感到自己是孤独的。”(《屋宇》)这似乎和他所信仰的灵魂相通的信念矛盾。事实上,这种孤独感正是从现实中灵魂的隔绝状态中产生的。这种“事实”状态和“理想”状态的矛盾造成了诗人的信仰和情感的矛盾。但他没有屈服于显明的“事实”状态,而愿背负这份孤独向着光明迈进。他说:“我不能让光明先于我/被刻薄地考验/孤独应当能够承担。”(《闪电(三)》)也就是说,诗人始终坚持灵魂相通的信仰。在一只运粮的蚂蚁身上,他也看到了灵魂和光明的存在,并与之有灵犀相通的对话:“一只背粮的蚂蚁/与我相识/放下身上的米粒/问我背着大地是否还感到平安。”(《渡河》) 显然,骆一禾所体验到的“孤独”并不使人与世隔绝,诗人始终与世界、与一切而至万灵俱在。对于骆一禾来说,“孤独”的最高境界乃是“万般俱在”:“但丁使孤独达到了万般俱在/在其中占据的,必为他所拥有。”(《为了但丁》)孤独如何达到万般俱在?骆一禾曾经严厉批评的“孤独”拜物教产生于自我的膨胀,它以自我为世界,当然绝无可能达到“万般俱在”。骆一禾这里所谓“万般俱在”是这种孤独的反面,它一开始就以自我的广大和尽知世界为目标,其最高的成就就是万般俱在——生命与生命全体达到了汇通,从而“与一切而至万灵”。这就是所谓“使孤独达到了万般俱在”。 通过以上考察,我们不难认识到情爱主题和孤独主题在骆一禾和海子的诗歌书写中都占有极为重要的分量,但体现其中的诗人的心灵向度却各不相同。在情爱主题上,骆一禾把情爱视为通向世界的桥梁,最终走向了宗教性的“无因之爱”;海子则把情爱视为一个封闭的天地,它在本质上是一种自我之爱。在孤独主题上,骆一禾一开始把孤独视为反思的对象,相信人不止拥有一个灵魂;海子则一直沉溺于孤独的体验中,最终走向了石头似的自我封闭。体现在情爱主题和孤独主题上的这些深刻差异反映了两位诗人深层心灵构造的不同纹理,呈现了各自鲜明而难以混同的个性。 注释: ①骆一禾:《给我的姑娘》,见张玞编:《骆一禾诗全编》,上海三联书店,1997年第57页。本文骆一禾引诗、引文均出上海三联书店,1997年版《骆一禾诗全编》,下文不另加注。 ②海子.《歌:阳光打在地上》,西川编:《海子诗全编》,上海三联书店,1997第106页。“把她们养大”原作“把它们养大”,据作家出版社2009年版《海子诗全集》(西川编)改。本文海子引诗均出上海三联书店1997年版《海子诗全编》,下文不另加注。 ③这两首诗均收入自印于1986年夏天的海子、西川诗合集《麦地之瓮》。 参考文献: [1]西渡.灵魂的构造——骆一禾、海子时间主题和死亡主题比较研究[J].江汉学术,2013(5). [2]海子.取火[M]//西川.海子诗全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1145. [3]海子.日记(1987年11月14日)[M]//西川.海子诗全编.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884-885. [4]海子.寂静(《但是水、水》代后记)[M]//西川.海子诗全编.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878. [5]海子.《小站》后记[M]//西川.海子诗全集.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1117. [6]西川.死亡后记[M]//西川.海子诗全编.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926.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