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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民族的英雄浩歌——读白涛诗集《长调与短歌》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艺报》(2012年08月06日 张同吾 参加讨论

大约10年前,那顺德力格尔主编的蒙古族诗歌集《静谧的秋夜》出版,布赫副委员长为之撰写了序言,他称道:“蒙古族具有悠久的文化传统,他们不仅长于骑射,而且善于吟咏歌诗。在苍茫辽阔的草原上,史诗和民间文艺哺育着游牧民族善良的心灵。蒙古族十分推崇翰墨华章,把诗人、作家、艺术家视为受人尊重的人物,重视诗文之中真善美对于游牧民族心灵的滋养。”这是对蒙古民族文化源流的精当概括,也是对蒙古民族文化性格的生动表述。
    的确,蒙古民族是具有诗性品格和诗歌意趣的民族,在他们的语言符号和修辞方法中,在他们的日常用语和对话中,都有大量生动的比喻、夸饰和象征。他们仿佛在神奇的想象中纵马驰骋,描绘着梦幻的天堂,因此,从精神本质上说,每个蒙古民族的男女老少都是歌手,也都是诗人。纳·赛音朝克图和巴·布林贝赫在我国当代诗歌史上已成为耀眼的明星,他们的艺术光辉沐浴着几代蒙古族诗人的成长。进入“新时期”之后,苏赫巴鲁、查干、阿尔泰、阿古拉泰等一大批优秀的蒙古族诗人崛起,他们以蓝天、白云、草原、骏马为主体意象,以多样的艺术风格和审美个性,表现出蒙古民族的英雄气质和浪漫情怀,表现出在辽阔的内蒙古大地上历史前进的脚步声和欣欣向荣的景象,正如巴·布林贝赫写的:“我将用燃烧的诗句/赞美祖国明媚的春天/你将用绿叶的色泽/装扮广阔无边的草原”(《叶子》),表达了所有蒙古族诗人热爱祖国、热爱草原的共同心声。
    在诸多优秀的蒙古族诗人中,白涛以其深刻的知性、浓郁的诗性和鲜明的个性展示了他独特的艺术魅力。他曾出版过《此山彼海》《苍狼泪》《从一只鹰开始》《一张蒙古的脸》等诗集,曾荣获第七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最近他又推出一部新作《长调与短歌》,不仅延续了他一贯的艺术风格,而且深化了他对蒙古民族文化源流、历史变迁、性格特质、精神命脉和现实生活的理解。这部诗集可视为蒙古民族浓缩的文化发展史,展现了多彩的历史风情图,同时又是诗人激扬而优美的心灵奏鸣曲。
    诗人在深沉地思索:“跟着一朵白云走/是一匹马的梦想/跟着一匹马儿走/是不是我一生的向往?”(《一匹马和它对大地的亲吻》)骑马劲射的民族,不管多么依恋河泽与草原,都在马背上驰骋欧亚,至今那呼啸的鞭哨和哒哒的马蹄声,还在历史的长廊里回响。先祖的英姿和他们流传百代的英名,成为永恒的记忆,镌刻在所有蒙古人的心上,那是怎样的所向无敌、器宇轩昂、激扬悲壮,已化为一种民族自豪感,在世世代代蒙古人的血液里流淌。“我们的民族/曾经勒马阴山南北/阴山以它长久的宽厚/成为骑马民族永远眺望的高度”,于是“阴山不老的雪峰/挑起过几多壮士英名”,即使“森林化为灰烬/雪豹化作岩石/那些生灵化作象形图案/投影于大山之上/是永远的精灵”(《阴山岩画》)。“马背上的江山/我们的江山/比别处的江山更高更远更开阔//自古江山配伟人/站在马背上,回望/我们的江山/从俺答、忽必烈到铁木真/冰臼旁边,我此刻的脚印与先人重叠在一起”,“在山顶上我看见色彩斑斓的山谷/国画般慢慢展开”(《又见江山如画》);“狼山/匈奴的山西夏的山/李陵的山苏武的山/最后统统交给了成吉思汗/他把这个名字定位到了今天”(《过狼山》)。这是一种真实而难得的民族意识与情感自觉,在时间里绵延,在心灵深处定位。正如我们穿越了千年时间的幛幔,依然充满激情地吟诵:“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这同样是特定历史环境中派生的民族意识和情感自觉。别林斯基曾援引过果戈理的一段话,他认为真正的民族性是内在的而不是表象的,诗人“只要他是以自己民族气质的眼睛、以全民族的眼睛去观察它,只要他的感觉和他所说的话使他的同胞们觉得,仿佛正是他们自己这么感觉和这么说似的”。他还认为,“要使文学表现自己民族的意识,表现它的精神生活,必须使文学和民族的历史有着紧密的联系,并且能有助于说明这个历史”。我们从白涛的直抒胸臆和意象符号中,鲜明地感觉到他对表现民族意识,是富有历史感的。
    民族性格和文化心理的形成,同地域环境、生存方式、生理机制、生活习俗、文化流源等多种因素有着潜在的关系。白涛认为,“马背,起源于一双眼睛/蒙古人的眼睛/单皮、内褶,柳叶般细长/而飘逸,适合于朝远处张望/马背的起伏,就在/地平线上”;“马背曾经远去/带着大地的美丽斑斓/马背也曾归来/驮着谁的痛苦和回忆”(《马背起源》)。于是那些可敬的先人们就驮载着蓝天和白云的梦,在大地上纵横驰骋了。是枭雄精神驱使这个游牧民族远行,又在远行的艰辛中强化了枭雄精神。诗人的难能可贵之处,不仅在于他有豪情赞美,而且能随着时间远去窥见了历史的悲哀,就是那位无往而不胜的旷世英雄,在“无数个大漠寒夜你痛饮狂欢/不曾想六十六岁却终马六盘/在高原放射大片金黄的时刻/你的马队开始了苦难而漫长的流浪”(《陨落了,我的太阳汗》)。当辉煌转化为暗淡,并非是历史的偶然,“假面的乡亲以狂欢/掩饰悲凉/代代儿孙早已隐匿他乡//其实有人看见你了/辉煌的跛马/那战死马上的先父/有着金黄的盔甲金黄的长须/还有头发你没有带回/他败北的消息”(《辉煌的跛马》)。悲壮与苍凉,讴歌与叹惋,都在历史的天空中弥漫。不都是历史的认同,也有历史的批判:“在异域他乡/这些蒙古儿男/左手是银边的海碗/右手是异族的娇艳/面向烈火/纵情狂欢/在他们身后/马蹄踩平的地方/荒凉四处生长/这些梦想征服世界的人们/在马刀的呐喊声中/追逐鲜血、白骨和太阳”(《在古老的年代里》)。是啊,哪里是游牧民族美丽的海疆和旖旎的海岸?在“不需要长矛和弓箭的年代”,“就与严寒与干旱做永久的依伴/放牧彼此远离的营盘/敖包与经幡只配做风景/短剑与长弓沙海中沉眠”(《不是海洋》)。在失落的感情中,生成了理性的自觉,表明了历史的前进。
    既然诗的生成,是从感觉到智慧的升华,不可忽视的是有什么样的智慧才会有什么样的感觉,而智慧又绝非是单纯的生理机制,它也包含着学养、知性、悟性和思辨的能力。包容在《长调与短歌》这部诗集的精神内核,是表现蒙古民族热爱家园的深挚情感,是敢于开拓的开阔胸襟和百折不挠刚正英武的枭雄性格。这些流淌着苍狼和白鹿血液的子孙,浪迹天涯,对自己的家园总是魂牵梦萦,即使死去,“一颗又一颗/草原人的头颅/指向了万里之遥的/故乡”(《故乡的方向》);而所有活着的人,“在最欢乐最忧伤的时候/他们的手上也捧着自己故乡的名字”。白涛用五彩缤纷的笔墨描绘了草原的美丽,那里有马头琴和四胡交会的委婉,有一片片澄清的水淖映着蓝天,那些“骑马的人牧羊的人/展开流水的袍袖/垂下闪亮的短刀/交换翡翠的鼻烟壶/甩动长长的套马杆/拉琴的人唱歌的人/心儿被雾岚遮掩/弦音与歌喉在清流弯曲的刹那/被高原辽远的浑阔/一层层收敛”(《锡林河漫歌》)。这是怎样一幅和谐而又安恬的生活画面,成为当下蒙古民族生活的理想写照。不仅如此,诗人以其明彻的目光,看到我国各民族相互尊重共同发展,已成为蒙古族人民的愿望与心声:“视土地为性命是一种活法/逐水草而居也是一种活法//一样地壮大/一样地文明/磨盘的旋转和马蹄的更迭/一同递进着风雨/而升起的太阳只有一个”(《在大河之源》)。这是深刻的哲理,表现出在历史前进中每个民族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乃至思维方式都在发生急剧的嬗变,独特性和趋同性共存,在中华民族的大家园中共同走向繁荣富强。同时,诗人也忧患民族精神的淡化,而希冀民族精神的传承。后工业时代在日新月异地推进物质文明,信息化的时代缩短了世界的距离,工厂和道路在不断挤占草原和牧场,城市的水泥建筑和四角的天空,离大自然越来越远,而快节奏和高速度都远离了马头琴悠扬的琴声。诗人看到“矿山一天天向地心掘进/神山移动,敖包迁徒/达尔汗茂明安的会盟之地/越来越模糊不辨”(《传说四:龙梅和玉荣的草原》)。诗人担忧都市蒙古人“啃着面包喝矿泉水,渐渐/和马蹄、歌声、膻汗味儿产生出距离”,“慢慢想不起母亲的故乡/羊油和奶水的湿痕/还隐约印在胸前,血气熏染的草原上/酒醉中的父亲/在对谁大声叱责”(《都市蒙古人》)。诗人何尝不懂得,城市的崛起和发展是一柄双刃剑,走向现代文明的道路上有太多的“二律背反”,时代对人和生活方式的淘汰与选择是严酷的,它永远不屈从于人的主观。而诗歌是人文精神和人本主义的精髓,它祈望“我的眼睛是百灵/望见的只有羊群/我的心灵是湖水/映照的只有流云”(《蒙古图腾》)。如今,一边是勒勒车的悠然,一边是“神九”的天外降临,这片神奇的土地,让人乱花迷眼。
    时代发展、历史前进都会促使民族文化心理,乃至生活格局、生活方式、价值取向、审美意识在承续中产生嬗变,在嬗变过程中会有新的欢乐和阵痛,这是时代风貌最本质的体现。《长调与短歌》在这方面虽有表现却略显不足。尽管如此,这部诗集鲜明地表现出白涛有开阔的精神视野和文化视野,有深邃的历史感,在他所营造的密集的意象群落中,融入了强烈的主观色彩,从而更加富有艺术感染力,语言时而精湛跳脱,时而舒放委婉,构筑了宏大而优美的诗意空间。其中《马头琴手》《盅碗舞》《蒙古文》《锡林河漫歌》等许多短章,可视为精湛佳品。作为一位当代蒙古族代表性诗人,白涛的长调幽远、短歌遒劲,他以嘹亮的歌喉,唱出一曲蒙古民族的英雄浩歌。

 

责任编辑:张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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