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题目,是借用评论家陈福民对王春林批评文字的评价。陈福民是一位有着敏锐观察力和良好大局观的评论家,他借助于对王春林的评价,也传导着当代评论家对当代文学的感情。在2016年6月王春林文学批评研讨会上,陈福民说,王春林的批评,真正践行了当代批评的现实主义精神,在许多人因为精力限制,因为学科选择等原因不能全力顾及文学现场的时候,王春林的工作方式,令人想起80年代的文学批评方式,他对当代文学的跟踪式阅读、共时性评论,实际上捍卫着新时期以来的文学信仰,其实是写给中国当代文学的情书。他的最新评论集《中国当代文学现场(2015-2016)》仍然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王春林曾描述过他对理想的批评家的崇尚,那是“内心里热爱文学,如同宗教信徒一般地理解着文学的人”。对于当代文学的关注方式多种多样,感性和理性,历史感和当代感常常在同一个批评家那里呈现相互召唤和并置关系,王春林这样的表述,不能说没有对当代文学批评的感触,但更多的,还是对自身批评活动的情感状态的描述。难怪和王春林有近距离接触的续小强会把他描述为一个“亚斯伯格症”人。这个文学批评中的“亚斯伯格症”人,对于他认定的东西,表现出特别的依恋和执著,甚至固执于自己的“狭窄”的兴趣。对于王春林来说,一旦投入“狭窄”,他就将狭窄变为宽阔,时而埋首其中,时而仰望星空,投入当代文学的广阔世界,把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在文学评论中合而为一。 王春林一定对李健吾深有心得。李健吾是从山西走出的具有审美情怀和现代理性的批评家。李健吾说:“一个批评家,与其说是法庭的审判者,不如说是一个科学的分析者,科学的,我是说公正的分析者,我是说要独具只眼,一直剔爬到作者和作品的灵魂深处。”相同的意思余光中也有表述,余光中引用钱锺书的话说,有些“印象派”批评家只能算做“摸象派”批评家,只得其一,不知整体,余光中形象地比喻说,好的批评家,不应是冰冷无情的法官,好的批评家,应该是具有理解力同情心的辩护律师。王春林的阅读和写作的吞吐量,他紧追、占有当代文学繁复信息的努力,当代批评界的很多同行都表达过惊异和感佩。他是一线的,跟踪当代文学进程,和当代文学现场共鸣的批评家,当代文学的最新成果,在王春林这里,往往会获得最迅捷的阐释和打开。王春林的批评文字,会使我想到细密和蛮野,而细密和蛮野似乎不可分割,他似乎用他独有的方式表达他对文学文本的尊重。批评,“必须得充分地尊重文学文本,必须建立在细读文本的基础之上”,也许是出于对文本的尊重,也有对批评可信性的追求,王春林的文章,追求将评价对象所描述的故事与场景阐释到极致,在近乎无节制的铺展辨析中展开充分的文学话题和思想世界。他的批评,老练、谨慎、甚至中庸,有时又像陈晓明所说的,显示出“娟秀雅致”,我理解,这是他对当代文学的积累和占有所显示出的气韵和意味。但是他整体上还是蛮野的,这个蛮野,不暴力,不简单化,不绝对判断,而是显示出诚实和恳切。我甚至还觉着王春林的批评文字还有一种谦卑的底色,这体现在他对当代文学细微的读解中,他似乎并不愿做一个精英式的引领者、教谕者,而近乎本能地在批评文字中显示出了一个当代文学的倾听者、阐释者和对话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