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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9日《笔会》刊宋希於先生《“可怜的人间”》，对周作人与鲁迅绝交信中“人间”一词的解释，当然是对的。那种“为了让周作人的话能说得通，有学者即对信札内容做了臆改”的做法，我原先倒没注意到。周作人的字迹那么清晰，作这种臆改也实在不该。本来，我以为凡鲁迅研究专家或周作人研究专家，都懂得这个从日语转来的“人间”的意思的。因为，在周氏兄弟留学日本的时候，都曾在东京留学生刊物《河南》上写文章，鲁迅发表的《人间之历史》一文，后收入《坟》一书时题目就改成了《人之历史》。这是鲁迅研究和周作人研究中的常识。 宋先生的文章还提到鲁迅用的“自慢”一词：“《而已集》中《“公理”之所在》一文说到：‘倘这样，中国可就要完了，虽然我倒可以自慢。’推敲上下文意，这里的‘自慢’当作‘自大’来理解，而这正是日文的用法（读作じまん，jiman），中文中似从来不这么用，鲁迅恐怕是从日文中撷来此词的。”《鲁迅全集》对此词未加注释，现在有人看不懂，似有不妥。我也可以同意“鲁迅恐怕是从日文中撷来此词的”，但说“中文中似从来不这么用”，则不能苟同矣。 因为，“慢”本来就有倨、傲之意。古人所谓“长卿慢世”、“祢衡慢物”，都是傲慢。至于“自慢”一词，我就举记得的宋人王安石《周公》中的一句话：“或曰，仰禄之士犹可骄，正身之士不可骄也。夫君子之不骄，虽暗室不敢自慢，岂为其人之仰禄而可以骄乎！”若上网查证，可知该文乃名篇，宋吕祖谦编《皇朝文鉴》、宋佚名者编《历代名贤确论》，就已经收入。 我再举宋人一段近乎白话的文章吧。袁夑《絜斋家塾书钞》中也这样用“自慢”：“‘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之所以为天，以其自古至今运行不已也；圣人之所以为圣，亦只是一个不息。才有一毫自已之心，便是息，便不是圣人矣。圣人只这一个不息，便是圣人之心，更把甚么做圣人？禹之戒舜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不是禹故意如此责难，以舜之圣，有一些自慢，便是丹朱。这有甚怪异？” 真的，这有甚怪异？ (责任编辑：admin) |